不吹不黑，《黑客帝国4》不烂，只是离神作太远

终于来了。

十八年，终于等到。

本以为是神话再临，结果熬夜看完我的心情和网友一样——“求矩阵直接把时间退回到看片之前。”

话说今年堪称好莱坞经典系列翻车年。

前有《速度与激情9》，飙车上太空，豆瓣5.2。

后有《007：无暇赴死》，邦德平淡谢幕。

备受期待的漫威系列几乎全部口碑扑街，直到《蜘蛛侠3》才总算回血。

但，万万没想到，好莱坞终究还是对这部科幻神作下手了——《黑客帝国4》。

不卖关子，直接给结论：《黑客帝国4》，不烂。

甚至如果抛开前作，可以称得上一部口碑及格的好莱坞科幻大片。

好莱坞开分，也印证了这点：烂番茄新鲜度70%，均分6. 4，MTC均分65。对于科幻片，是及格线以上的成绩。

但就一点，这可是《黑客帝国》。

不是观众要求太高，是这个科幻经典系列，太过经典。

1999年上映的《黑客帝国》，以商业大片的外壳包裹，超前地表达出人类与互联网之间的关系，22年了，其前瞻性思想依然让人目眩神迷。此外，影片视觉效果、动作设计，放到今天依然可以吊打几乎所有好莱坞科幻片。

当年影片豆瓣评分破9，IMDb8.7分，常年稳居TOP250之列。

执导本片的年轻导演沃卓斯基兄弟（后来变成了姐妹），开始为更多观众熟悉。35岁的基努李维斯接过被史皇拒绝的该片，一举贡献了好莱坞科幻男神的颜值天花板。

然而当拉娜沃卓斯基亲妈带着续作归来，虽然制作依然精良，自嘲梗有点好笑，老了的基努李维斯依旧男神，却早就没了第一集带给大家的震撼和惊喜。

电影，失去的可不止一个动作指导袁和平。

1、 续集讲了个新故事又好像没讲，这是华纳版《星战7》？

必须说，亲妈吐槽，就是不一样，电影开篇就是沃卓斯基自己用演员在电影里吐槽这场电影重启， reboot makes money.

“重新启动可以赚钱。”

新故事发生在《黑客帝国3》半个世纪后。

上一次人机大战，最后是尼奥牺牲了自己，阻止矩阵消灭锡安，换取了人类和机器暂时的和平。

可是当时间来到23世纪，矩阵准备发生第七次革命，人机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这次故事开场的关键人物，依然是墨菲斯。

上一次，是他将尼奥与崔妮蒂从矩阵中“解放”出来，但第三部尼奥牺牲后墨菲斯进入矩阵寻找尼奥，结果被矩阵特工杀害并改造了成了更年轻强壮的墨菲斯特工。

第四部一开场，就是蓝发女唤醒了墨菲斯，带着他一起跑酷。跑掉以后再次寻找救世主…

那死去的尼奥呢？也被矩阵回收了，并再次改造变成了托马斯·安德森。不过比起第一部辛苦的码农，这次他成了高级工程师，凭借游戏业住上了有大浴缸和小黄鸭的大别墅。

公司还给他安排了心理咨询师，其实是为了控制尼奥而专门设计的特殊程序，防止尼奥察觉虚拟世界的真假，阻止尼奥再次觉醒。

我知道一定有观众说矩阵真是心大，不复活尼奥不就没事了嘛？对啊，所以为了续集尼奥必须复活。

但在一间咖啡店里，一个中年女子触发了尼奥的记忆。这个人，就是这一部的关键人物崔妮蒂。

为什么崔妮蒂这次很关键我们等会儿再说。

打完以后墨菲斯又开始对尼奥展开系统教学了，教学为了什么呢？解救崔妮蒂。

看到这里观众会觉得一切都是似曾相识，这就对了，沃卓斯基可能要的就是似曾相识，因为《黑客帝国》三部曲，本就是重新打开观众记忆的钥匙。

遗憾也就在于——

《黑客帝国4》重新唤醒了观众的记忆，却并没有真正地打开新格局。

故事前半段几乎都在交代剧情，毫无停歇地想解释“元宇宙”，还穿插各种尼奥的回忆，用了多个前三集中的场景。

虽然有导演对自己、对好莱坞当下商业模式的讽刺，以及对当下人类生活的真实写照，以及处处都是对经典的致敬，比如片中尼奥与心理医生交谈时，桌上出现的一只黑猫，在第一部中也有出现，代表着程序的bug。

虽然前半小时的银魂式自我吐槽放了很多梗，但并不是很好笑。

问题是相比后半段，前半段已经算有想法了。

故事后半段基本就变成了疾速追杀 丧尸围城。

由于虚拟世界的人类会被矩阵操控，结果就是整座城市的人都秒变“丧尸”，全城围攻尼奥和崔妮蒂，尼奥和崔妮蒂开着机车躲避丧尸，成了后半段故事的主线。

最后尼奥与崔妮蒂无处可逃，尼奥启动了第六代救世主的能力还是干不过汹涌而来的矩阵特工。

怎么办呢？答案是用爱发电。

一部科幻经典续集，愣是被玩成了一部「中年爱情片」。

当然系列前三部中，崔妮蒂在尼奥中弹身亡后，就是用真爱之吻复活了他。

但这终究只是一种用来调节氛围的佐料。

如今被当成正餐在全片滥用，只让人觉得节奏拖沓，聒噪乏味。

看完整部影片最大的感觉就是：导演好像是把《黑客帝国1》重拍了一遍。

最大的区别就是:救世主从尼奥，变成了崔妮蒂。

而相比前三部讲述尼奥与矩阵、史密斯、机器之间的战斗，最终保住人类，第四部讲来将去都是为了把崔妮蒂从母体中解救出来，让崔妮蒂从觉醒之人，真正蜕变为新一代救世主。

而男女主角之间的情感，又成为唤醒崔妮蒂的唯一手段。

整个剧情，就像一个显得有点掉档和过时的款式。

以为导演要拍出点什么大阵仗来。结果故事来来去去，还是清一色的真爱无敌。

当然不是说《黑客帝国4》是一部挂羊头卖狗肉的烂片。我相信拉娜·沃卓斯基真的在努力地重新解构原作。

可惜的是——她朝自己的野心迈出了一只脚，但终究卡在了过去。

第一部《黑客帝国》拿下最佳视觉效果、最佳剪辑、最佳音效剪辑和最佳音响四个技术奖项。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段情节，很多人都会想到经典的“子弹时间”。

《黑客帝国4》子弹时间依然有，但尼奥挡子弹也没有前几部那么帅了，每次都是很吃力的挡住，完全不像第一部那样一抬手，子弹从快到慢，悬停在他面前。

为此专门找到港片第一动作指导袁和平，负责片中的武打戏份。

八爷进组后要求所有演员都要进行4个月的动作训练，基努李维斯都拿出大量时间来学习功夫和吊钢丝的技巧。

哪怕是口碑不如第一部的系列2、3，有几场动作戏，也可谓相当精彩。

而《黑客帝国4》在不再邀请袁和平之后，虽然请来了《疾速特攻》导演担任武术指导，但动作戏依然不够理想，尤其是最后高潮部分尼奥对战矩阵，几乎变成了只有一招——龟派音波功。

结果全片印象深刻的动作场面屈指可数。

当年的那种酷感，没有了。

其次，反派毫无魅力，更没制造出威胁感。

变成了一个运动风格的青年。

史密斯还跟尼奥联手，消灭了一个失控的程序，而这个程序才是本片尼奥最大的敌人。

除了程序，反派就是满街的丧尸，对手如此无力，男女主打怪过关的过程自然被解决得过于简单和轻飘，让人大感泄气。

再就是整部影片的新角色都是新不如旧。

新版墨菲斯也没有旧版的有气场了。

但以上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问题，最根本的问题是

：《黑客帝国4》已经从潮流的制造者，变成了平庸的延续者。

系列前三部创造了令整个世界耳目一新的「赛博朋克美学」。

虽然在《黑客帝国》之前，《银翼杀手》《攻壳机动队》已经把赛博朋克美学玩得炉火纯青。

而《黑客帝国4》一场戏紧接着一场戏，把系列前三部的经典元素，比如红蓝药丸、日式道馆中的功夫打斗、坠楼、分身、爆炸等等全部演了一遍。

自我复制完了，又把《超感猎杀》、《盗梦空间》和丧尸大片复制了一通。

观众爱看男主和反派打架，就多安排几场尼奥的打戏。

观众爱怀旧，就密集地穿插各种致敬桥段。

但唯独失去了自己的特色。

尤其是结局高潮戏中，当矩阵发射了更多的导弹，尼奥的子弹时间也无法抵挡，崔妮蒂紧握住尼奥的手，二人从天台跃下，一同信仰跳跃。

最终，崔妮蒂对尼奥的爱，让二人飞翔在空中。

这还是让男女主凭一丝不苟的黑发，黑色皮风衣，再配上一副黑超引领潮流20年的《黑客帝国》吗？

当然，影片的优点也很明显，就是在情感上弥补了所有老粉的遗憾，给了男女主一个大团圆结局。

尤其是看到尼奥和崔妮蒂再次握手、拥吻，最后携手飞上天的时候，曾经一切的遗憾都圆满了。

但是这些优点，终究是系列前三部的馈赠，三部曲结束后18年的无声处，没有惊雷。

就仿佛整个好莱坞科幻片的跨时代进化，都在《黑客帝国3》那里，遗憾地终结了。

3、再见了，尼奥，再见了，科幻片黄金时代

现在的问题是：是否就可以认定，《黑客帝国4》扑街了呢？

这取决于我们如何看待这部电影。

如果从影史经典续作的角度看，我相信沃卓斯基自己也不会觉得，本片能接得住经典。

如果单纯从商业电影的角度来看，它很可能又是成功的。

很明显，对于重启该系列的华纳来说，本片的目标，不是再度杀进IMDb TOP250榜单。

而是拯救华纳失去了《哈利波特》这颗摇钱树后，岌岌可危的年度收益。

而即使影迷们对《黑客帝国4》的评价有着差异极大的不同看法，不少不喜欢的骂着打1星，但就是这些观众依然说，影片上映时还会去看，为了弥补前三部没在大银幕观影的遗憾。

说到底，就像影片中导演自己调侃的，正片拍得好不好根本不重要。沃卓斯基不拍，华纳也会找别人来拍。

但即使亲妈上阵，影片依然确实不如前三部。

虽然画面更加精美。但问题的根本出在故事的平庸。

或许就像观众评价的，本来就不该指望沃卓斯基在18年再次引领潮流。

第一部给观众带来的震撼，首先就是故事创意和极具颠覆性的创作。

故事不光是设定新颖，精彩刺激，更是融入了深度思考。

「人机大战」、「缸中之脑」，这些好莱坞科幻片的老调调，因为融入了东方式的“庄周梦蝶”，一下就开创了一个新的二元世界。

一边是美好但虚幻的虚拟梦境；另一边是相对贫瘠艰难的现实世界。而人类必须做出选择——

是要浑身插满管子浸泡在营养液里享受「奶头乐」，还是回到现实。

在三部曲拍摄时，移动互联网还处于启蒙阶段。

但沃卓斯基姐妹已经敏锐地意识到：网络将会征服人类，影片中人类对于电子设备的依赖程度、沉浸状态，实际上已经预言了现实。

此外，《黑客帝国》可以称得上是一部成人版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但沃卓斯基兄弟，又在片中融入了大量对生命和现实、虚拟的哲思。

而《黑客帝国4》，还是重复着18年前说过的主题。

重复经典三部曲，或是像极了其他经典作品。

给人最大的感受是。像一篇临场写出来的应试作文。还谈什么超越经典呢？

但影片自我复制最大的好处就是：

安全。

今天的好莱坞，早就没耐心花上好几年的时间，去打磨一个新的科幻史诗故事。

与其不断试错，不如自我复制。不如就原班人马重启经典。

在华纳这里，《黑客帝国4》的意义，无外乎另一种算法，一种数据。

但当年《黑客帝国》怎么诞生的？

沃卓斯基兄弟找华纳拿出8000万美元的拍摄资金，但华纳只愿意出1000万美元。

结果两兄弟开开心心收下拍摄资金，只拍了10分钟花絮给华纳高层。

两样加在一起，最终打动了华纳掏钱，光是请基努李维斯就花了1000万美元。

当年沃卓斯基们对《黑客帝国》的评价是：在拍够了“吵闹、愚蠢、太明显”的动作片后，我们愿意为观众们呈现点别的东西，一些能让他们思考甚至谈论的东西。我们由衷希望这部电影可以带出一些苏格拉底式的反应，而不仅仅是“记得那个场景吗？好酷啊。”

可是18年后呢，

如果说《黑客帝国4》呈现了什么和三部曲不同的东西，那就是男女主演基努·里维斯和凯瑞·安·莫斯都肉眼可见地老了，一如那个早已远去的经典科幻时代。

可当年的《黑客帝国》是什么？

回忆一下《黑客帝国1》尼奥的那段台词：“我能感觉的出。我知道你们害怕，你们害怕我们；你们害怕改变。我不知道未来。

我不是想告诉你们完事儿了。而是告诉你们才刚刚开始。我就要挂电话了，然后我要让人们看到你们忧虑的东西。

给他们看一个没有你们的世界，一个没有管辖，没有控制，没有界限的世界，一个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世界。究竟会怎样，你们选择吧。”

22年前，华纳和沃卓斯基兄弟选择了红色药丸，改写了科幻片的历史。

时隔22年，当红蓝药丸摆在面前时，好莱坞还会像当年的NEO一样。放弃良辰美景式的梦境，选择千疮百孔的现实吗？

不会了。好莱坞和沃卓斯基，最终都选择了蓝色药丸。他们选择了沉迷在过去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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