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友与读者们的鼓吹下，我终于看了 Netflix 独家电影《千万别抬头》，该片是由奥斯卡影帝后李奥纳多狄卡皮欧、珍妮佛劳伦斯、梅莉史翠普、凯特布兰琪等人主演，一字排开，全是影坛数一数二的大腕。一部能让巨星兼实力派演员点头答应的剧本，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魅力？

用黑色幽默嘲讽各种乱象

先从编剧兼导演亚当麦凯出发，他向来惯用黑色幽默嘲讽社会现状，台词紧密、剧情节奏轻快，近年作品如《大卖空》和《为副不仁》皆是批判官商勾结底下的投机心理，但又不会让人感受到不舒服的说教感，这种深入浅出的叙事方式，令亚当麦凯成为奥斯卡宠儿。

若说《大卖空》是专注于投资客的贪婪，《为副不仁》则聚焦在政坛弄权，那么亚当麦凯在《千万别抬头》所要切入的议题更宏大，不仅嘲弄商人跟政客，连媒体、明星跟老百姓都骂了一轮。

这样说起来，等于是骂了全人类的意思。

彗星将在半年后撞上地球

电影开头 10 分钟（真的就 10 分钟，超强），导演便快速让观众理解，有个堪比圣母峰大小的彗星将在半年后撞上地球。

李奥纳多与小珍妮佛所饰演的科学家「敏迪博士」和「凯特」，两人必须在人类灭绝前，想尽方法让大家愿意抬头看、正视死亡危机迫在眉睫的「真相」，众志成城寻找解决方法。

很快地，导演便让观众见到两位主角所遭遇到的各种荒诞处境，让我们清楚见到人类永远有个共同特质：

我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对真相始终采取逃避态度，毕竟没有人喜欢看见棺材，真相始终丑陋。

人类最讨厌丑的事物，干脆闭眼睛最快，或是永远躺在舒适圈。

与其在乎彗星撞地球，演员梅莉史翠普的「欧林总统」显然更重视选票，之所以鼓吹让民众抬头看，仅想用这起事件试图掩盖她的丑闻风波。

凯特布兰琪和泰勒贝瑞饰演的爆料秀主持人「布莉」跟「杰克」，他们追求话题的腥膻色，对外星人的好奇比彗星危机来得热切，且最终末日将至，他们仍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大讲别人坏话。

另外，导演更讽刺资本主义的社会体系下，商人权力远远大过政治人物。

企业家可以干预政策，马克劳伦斯担纲的企业家「彼得」便是一个能在白宫自由通行的商人，会以儿童关怀为包装去行销产品，内心对孩子根本不屑一顾。

该片还点出政治人物惯用的造神手法，和媒体相互联手，将一个根本没有政治能力、在白宫前教学生体操的人塑造成太空英雄。

一如片中由 Rob Morgan 饰演的「泰迪博士」无奈叹道：「华府都会需要一个英雄。」

造神运动的本源，是让百姓对政党产生凝聚力，对政治选票有帮助，此模式放诸各国政党皆准，不见得限于美国。

随波逐流，听起来更可怕

电影里，我喜欢 Leonardo DiCaprio 敏迪博士的性格渐变，从起初对科学领域兢兢业业，不擅于面对镜头、必须吃镇定剂才能上节目的老实人。

到中间，他被网友与媒体造神，各种访谈越发游刃有余，产生对「权力」与「自我初衷」两难的茫然。

幸好最终，敏迪博士总算清醒，末日在即，他晓得什么才是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敏迪博士的心态，正反应着人类在遇到光环加身时，的确容易感到恍惚感、很难不迷失，然而这些光环都是虚浮，越是在意表象，你就越是离应该珍惜的人事物越来越远。

《千万别抬头》的政治人物和商人，他们在意的是表象的钱与权；媒体在乎的是表象的点阅；明星在乎的是群众的掌声和话题度。

至于一般民众在乎的⋯⋯恩，其实我不知道民众在乎什么，都是媒体跟名人说什么就什么，随波逐流，听起来更可怕了。

捧腹大笑后的思考

亚当麦凯这种「得罪全地球人」的拍摄手法非但不讨人厌，反而让观众在捧腹大笑后开始思索：

倘若我们眼中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那么该如何寻找真实？以及，哪怕真相摆在眼前，我们是否有足够「全面的脑袋」去洞悉它，而不会被外在事物轻易蒙蔽？

电影最后，导演通过滑板少年 Timothée Chalamet 的祷词给出答案，他说：

「亲爱的造物主，请赦免我们的自大和怀疑，请让我们用爱度过所有、克服一切恐惧。」

自大，是我们对外在事物无止尽的贪婪和需索，自以为能掌握一切，但我们的意识都是旁人灌输的。

怀疑，是我们总是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一昧仰赖各种英雄说法（殊不知英雄都是被权势者操控），民众丧失逻辑思辨能力。

如何唤醒灵魂深处的真实

悲剧的是，老百姓无法实质改变社会，权势者注定腐坏，我们接受到的东西大半都是虚假，那么回到前面提到的问题：到底怎样才能唤醒灵魂深处的真实？

我想，或许正是电影最后，敏迪博士和家人朋友们坐在餐桌前，紧握彼此的手，彗星落下之际，他们平静地谈论着日常琐事、咖啡咸淡，看向亲友的眼神都是充满着爱和无惧。

是的，与所爱之人在旁的真情实感，这股力量足以饱满到超越恐惧，是金钱、社群粉丝、权力和偶像的歌声都无法比拟，可讽刺的是，这竟然是我们平常就能掌握与拥有的东西，他们一直都在身边。

好好过生活，少看新闻，别人写的文章也不用尽信，那是别人的想法，也不是你的。举目所见皆是假，爱你的人，你爱的人，他们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