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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黑客帝国4》是双倍的糟糕

来源:网络   发布时间:2024-11-01   浏览次数:144

【前言】

尼奥(基努·里维斯 饰)和崔妮蒂(凯瑞-安·莫斯 饰)重回矩阵,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周而复始的日常世界,与真实的人类世界交织在一起。为了弄清楚自己所处的“现实”究竟是真是假,尼奥不得不再次做出选择……

《黑客帝国》系列创造出很多科幻概念,甚至影响了不少产品的诞生。但,这最新一部上映一周,却一直没有热起来。

进入21世纪之后,好莱坞对科幻电影的重拍和续集是两个烂片频出的重灾区,《黑客帝国4》某种意义上可以看成这两者的叠加,因而也显得双倍地糟糕。

人们——特别是看着《黑客帝国》系列长大的科幻迷们——开始普遍怀疑沃卓斯基姐妹是否江郎才尽,导演和编剧是否过分受制于资本和市场,但问题的关键也许还不在这些地方:我们需要认真思考的是,让·鲍德里亚这样的思想家,对当下这个元宇宙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世界,还有没有用?

在《黑客帝国》第一部里,救世主尼奥倒卖软件时用鲍德里亚的作品《拟像与仿真》作为伪装。

这个画面的意味是极其明晰的,它背后指向的是世纪之交时,导演与思想家们所共同焦虑和面对的信息世界——与银幕、手柄和网线相比,现实生活将变成一片荒漠。

于是就有了《黑客帝国4》。

二十年前的精神领袖成为了游戏策划,反抗军通过种菜来获得“真实”;“被机器养大的”死宅是最普遍的生活方式;原本旧世界的颠覆者接受了线上线下世界与生命的共通交融,甚至只想把糟糕的新世界弄得好一点。

这种态度不激烈、不颠覆,充满着保守者的小心翼翼,以及为适应现实而窘迫尽显的现实主义者在午夜梦醒时对自己少年时理想姿态的淡漠嘲讽。

影片中最清晰的堕落,是对“既视感”桥段的处理。

在第一部中,尼奥在首次重返虚拟世界时,同一只黑猫连续出现了两次。这里的“既视感”(Déjà vu)被视为庞大矩阵所模拟出的世界即将出现BUG之时的征兆,因而提示着虚拟世界抗拒真实/现实的绝对性。这种绝对性在第四部中变得模糊了。

“即视感”首先变成了一只黑猫,然后又通过台词绑定在尼奥与崔妮蒂相互拯救的场景中——沃卓斯基们此时引入了虚拟/虚构与现实/真实这组二元对立之外的东西:记忆和情感。

导演组最微妙的地方也在这里了。“既视感”因此成为串联起这多个坐标的核心元素,但也只是并置而已。而当这些元素被潦草地堆在同一个画面当中,这些亦真亦幻的东西就被指认为“在场”。

特别是当导演喂饭般地反复提示二十年前诸多画面、人设和理念的时候,我们其实和尼奥一样,借助着此时此刻的电影画面(尼奥被大反派拖入子弹时间的时候,他等于也获得了一个类似观众的上帝视角),让那些尚未被遗忘或者刚刚重新想起的记忆和情感重新涌现了出来。

然后电影并没有再作出判断和选择。这正是他们狡猾得堪称鸡贼的地方。

电影反复讲述“重要的是脑子里的体验”“感受指尖的触摸”,其实就是在放弃对“真实”的基本追求。在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小黑猫从尼奥的怀中一跃而下,躲进了杂物堆中,因而也离开了画面中心。这里的意味同样明晰:虚拟和现实的相互杂糅已经是无可回避且无可改变的现实,人们反而可以从这当中获得某种自由的可能。就像崔妮蒂的彪悍做法一样: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殴打虚拟空间,但整体上还是要表达感谢的。

可这里就产生了困惑。系列电影中观点的更新当然是可以接受的,特别是当电影之外的现实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时候;这一部片子本身也在诸多层面上实践了创新和创意,二十年前的“子弹时间”以及各种人工智能、赛博格形象都被玩出花来了;作品自我反讽和批判,以及对旧影迷的讨好和唤起都同样丰富。

但为什么我们还是觉得它不够优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也许最核心的一点,是《黑客帝国4》放弃了体系性的建构。它不再新鲜了。

这个系列第一部在上世纪末刚刚出现的时候,戏里戏外都充满着直面混乱与荒诞的朝气。来自思想界的强大支撑能够给大众市场注入强大的精神震撼;为了呈现反重力画面,片方颠覆性地开发了一系列的特效道具;子弹时间对电影行业的视觉逻辑都带来难以估量的冲击。更不用说对古典宗教叙事的未来复现、东西方元素的成功融汇,这些都是电影题中应有之义。

可以说,二十年前的优秀,来自电影对现实世界的超前、超越和召唤;二十年后的颓唐,则源于导演们面对着现实开始显得胆怯和犹豫。

这倒不只是沃卓斯基们的锅。鲍德里亚式的知识精英们所生产、输出的理论概念,现在还有多少人买账本就成了一个问题;即便是在国内,知识精英们又能对各种粉丝圈层和亚文化部落有多少引导力量呢?

高质量的学习和讨论被重新压缩回一个个彼此隔绝的小部落当中,最有效的信息传递依赖于高度中心化的信息节点,网络素养与信息获取能力正在拉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我们当下所面对的世界,其实和电影最后一幕有点遥相呼应:我们很自由,可似乎也只有自由了。

当世界在过去二十年间变成这样的情状时,沃卓斯基们又在做什么呢?

认真看看他们过去二十年间的作品,会发现他们在“游戏”。不是简单地消遣性地“玩游戏”,而是在遵照着远离生活的某种规则系统,在认真地进行着创造——有限的创造:他们游戏的名字,叫作“叙事”。

《黑客帝国》非常漂亮地完成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里的双线叙事,《V字仇杀队》强化了不同线索之间的穿插与碰撞,《云图》来了个六线叙事,《超感猎杀》增加到了八条线索齐头并进——可然后呢?

风气是带起来了,21世纪的科幻片好像不玩点穿插叙事、不对时间动点手脚就提不上档次,但在这种种“烧脑”“细节”之外,电影还能剩下点什么呢?

《黑客帝国4》能够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确实不多了。结尾黄昏中的黄昏恋算一个,尼奥随时随地的龟派气功算一个,其它无论是大楼上跳下的人体雨,手指插入波纹镜面,还是工厂、火车上的打斗,磁约束构造起的机器人,或者自我重复,都在其它地方见过。甚至人和机器和平共处的基本逻辑,也有着某种正确的意味。

对好莱坞电影来说,存在一个有趣的轮回演进过程。每隔二三十年,总会有一大波重拍、续作的潮流。近年来从《全面回忆》《猩球崛起》到《西部世界》《银翼杀手2049》,构成了糟糕的“超级英雄”系列之外弥足珍贵的科幻片发展脉络。问题在于,它们还不够好,连几乎重启原班人马的《黑客帝国4》都同样不够。

可除了他们,我们又能期待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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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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