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疲惫的年代，90岁的他为何还不退休？伊斯特伍德：老炮儿的字典里没有迟暮

《骡子》终极预告

好莱坞“活化石”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自导自演的最新电影《骡子》，今天在全国艺联专线上映。考虑到他近90岁的高龄，这极有可能是“老牛仔”主演的最后一部电影，所以观众是在见证传奇本身。

如果你对东木复杂的情感生活有一点点了解，那么看《骡子》感触会更深。可以想象，在他漫长精彩的人生里，对家庭，一定留下诸多遗憾，所以才会把这部电影拍得如此温和。

某种程度上，东木与《骡子》的主人公厄尔·斯通一样，他们富有魅力，浪荡不知疲倦，但都面临着难以驾驭的生活问题，想让老炮儿学会做一个普通父亲或丈夫，可能真得等到他们90岁以后。

所以当观众在大银幕上看他拖着颤巍巍的身体奔波在运毒路上，期望弥补对家庭的亏欠，那些意在言外的东西，总让人浮想联翩，觉得那分明就是老帅哥的自白和写照。

生于1930年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今年89岁。55年前，一部《荒野大镖客》开启了他的明星生涯。

没有得到太多名导青睐的他，40岁时决定自己做导演。在62岁的年纪，大多数男人都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他凭借一部《不可饶恕》获得奥斯卡双料大奖，事业步入黄金期。

在进入古稀之年的新世纪，又接连拍出《神秘河》、《百万美元宝贝》、《换子疑云》、《老爷车》等一系列作品，迎来职业巅峰。

似乎在他的字典里，永远没有“迟暮”二字。不少人会问：在这个人人疲于奔命的时代，一个年近90岁的老人为何还让自己这样高强度运转？他为什么不退休？

他讲了一个人生中最感人的故事，那是童年见过的“努力生存下去的人”带来的力量。

女儿艾莉森在《骡子》首映上说，这位好莱坞传奇接下来也不会放慢脚步。他的新片《理查德·朱维尔的悲歌》将聚焦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爆炸案，讲述一位保安被错误指控，从英雄跌落至嫌疑人，并在数年后郁郁而终的人生。

属于老炮儿的救赎要等到90岁以后

同父异母的子女们助阵老爸新片首映

《骡子》洛杉矶首映的夜晚，对伊斯特伍德一家来说或许意义非凡。

2018年12月10日，“老东木”导演88岁的生日已经过去大半年。他带着87岁的前妻玛吉·约翰逊、55岁的女友克里斯蒂娜·桑德拉、50多岁的儿子凯尔及其妻子、48岁的女儿艾莉森及其丈夫、25岁的女儿弗朗西斯卡、21岁的女儿摩根，以及24岁的孙女葛雷莲一起出现在红毯上。

当然，庞大的家庭成员中，自然也少不了他知名的演员儿子、32岁的“小东木”斯科特·伊斯特伍德。但54岁的金伯和34岁的凯瑟琳却缺席了老爸电影的首映。

这些儿女来自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两段婚姻，以及多段婚外情。

东木和前女友、演员桑德拉·洛克

东木与第一任妻子、模特玛吉·约翰逊育有两个孩子，两人于1984年分手；跟第二任妻子、新闻播报员蒂娜·鲁兹生了一个女儿摩根，2013年离婚；此外，他还有五个私生子。

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的子女所面临的问题难以想象，即便他们拥有一个明星老爸。

巧的是，东木在《骡子》中饰演的90岁毒贩厄尔·斯通，也面临家庭困扰，尤其是女儿，非常憎恨父亲。厄尔出走半生才意识到，以前牺牲的那些与家人相处的时间，才是最值得珍视的东西。为贩毒集团当“骡子”是表象，想用金钱和所谓的成功与家人和解才是主题。

而在电影里出演厄尔女儿的，正是东木现实生活中的女儿艾莉森·伊斯特伍德。有段时间，这对父女的关系非常不稳定，部分原因在于东木的诸多婚外情。

《骡子》剧照，东木父女同台

首映式上的东木和女儿艾莉森

艾莉森2014年演完《寻找和谐》之后，就已经决定不再演戏了。一个周五的晚上，制片人山姆·摩尔打来电话，“他说，你爸爸想让你拍这部电影。我几乎要吐了。我已经退出演艺圈了，他为什么要找我？”

“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和他一起度过一些空闲时间。”艾莉森的丈夫也劝她：“如果你不这么做，会后悔一辈子的。”

其实自从2012年的《曲线难题》后，东木也已经6年没有主演过电影，但《骡子》却吸引他再次走到台前。制片人克里斯蒂娜·里韦拉就说：“当我阅读剧本的时候，厄尔让我很容易联想到克林特，我很容易就能把他想象成这个角色本身。”

《骡子》剧照，厄尔·斯通奔走在贩毒路上

在78岁那年，东木还未和第二任妻子蒂娜离婚时，他坦陈：“妻子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我和其他女人有孩子，我要感谢蒂娜把大家聚在一起，她从来没有第二个妻子的自我意识，你知道穴居女人的心态，自然的本能可能是杀死其他所有人。但她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她对我第一任妻子很友好，对前女友也很友好，她想尽办法把大家团结起来，她对我的生活影响极大。”

东木与厄尔·斯通某种程度上一样，他们富有魅力，浪荡不知疲倦，但都面临着难以驾驭的生活和遗憾，而显然，属于老炮儿的救赎可能得等到90岁以后。当观众在大银幕上看他拖着颤巍巍的身体奔波在运毒路上，期望弥补对家庭的亏欠，那些意在言外的东西，总让人浮想联翩，觉得那分明就是老帅哥的自白和写照。

伊斯特伍德的字典里没有“迟暮”二字

曾经有人问过一个问题：在你心目中，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是个怎样的人？

第一种回答：他是一个老牛仔，年轻的时候是个好演员，上了年纪开始当导演，他的作品《神秘河》、《百万美元宝贝》都拿过奥斯卡大奖。

第二种回答：他是好莱坞的传奇，在超过60年的从业生涯中，演绎过70部电影，导演了40多部作品。在他的演员生涯中，塑造过叼着雪茄的西部牛仔、暴力执法的银幕硬汉，都堪称经典；而其导演作品更让他成为好莱坞最伟大的影人之一，《不可饶恕》、《廊桥遗梦》、《神秘河》、《百万美元宝贝》、《硫磺岛来信》、《换子疑云》、《老爷车》……这位艺术大师愈战愈勇，在古稀之年渐入巅峰，并且从未打算退休。

第三种回答：他年轻时并不懂演戏，靠着迷人的微笑和1米93的性感身体不断重复着硬汉角色，或许他觉得从牙缝里挤台词和在银幕上干掉一个又一个恶棍会很酷，可直到60多岁才明白要如何继续电影生涯。他戏里的女人靠暴露身体赚取票房，而他自己的私生活也相当混乱，跟他上过床、被伤害过的女人不胜枚举。他还是片场霸主，任何跟他合作的人都领教过他的独裁，在他的字典里只有“不可饶恕”。

三种回答中，一是不了解他的人，二是爱他的，三是恨他的……但都构成了人们眼中的伊斯特伍德。

《荒野大镖客》

生于1930年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今年89岁。55年前，一部《荒野大镖客》（1964）开启了他的明星生涯。

当时东木还是个龙套演员，也并非导演莱昂内的首选，在剧组没能力支付已经名满好莱坞的亨利·方达的高片酬、又被动作巨星查尔斯·布朗森以“剧本太烂”拒绝、紧接着这个故事还被三四位一线演员表示嫌弃后……《荒野大镖客》才辗转到了东木手上。

除了他身上自由散漫的气质和沉默不语的脸庞与角色契合，价格便宜也是电影公司的考量。在那个时代，片厂大佬们并不看好东木走红，声音太软、喉结突出、牙齿黯淡，甚至连他的高大的身材都成为挑剔对象。

不过这一切都在《荒野大镖客》之后彻底改变了，随着《黄昏双镖客》（1965）、《黄金三镖客》（1966）接连上映，“镖客三部曲”为强弩之末的西部片注入全新活力，而这三部曲的主人公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迅速成为万人迷般的存在。在此之后，他无数次在大银幕上饰演牛仔、警探、硬汉，一步步变成影迷心目中的“老牛仔”。

其实细数东木的演员生涯，除了莱昂内和唐·希格尔（《肮脏的哈里》），他并没有合作过太多著名的导演。但扎根这一行的种子早就在他心里发芽。

早在1954年，当24岁的伊斯特伍德还是个签约环球影业寂寂无名的小演员时，因为常常没什么事情做，他总是跑到其他片场观摩，看琼·克劳馥那些大明星是怎么工作的，导演又是如何处理镜头的。他非常认同父亲的一句话：“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做好，成为你领域内最优秀的。我对这句话很有共鸣。”

1967年，已然成为明星的东木自己成立了公司，并在40岁时尝试做导演。他先后拍摄了《迷雾追魂》（1971）、《荒野浪子》（1973）、《西部执法者》（1976）、《拨云见日》（1983）、《苍白骑士》（1985）、《爵士乐手》（1988）等电影，终于在1992年迎来导演生涯的辉煌时刻——《不可饶恕》诞生了。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获得了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62岁，在大多数男人都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东木的导演事业却步入真正的黄金期。

此后，他开始突破西部片与动作片的窠臼，广泛尝试各种题材类型，包括《完美的世界》（1993）、《廊桥遗梦》（1995）等，并在新千年到来之际，奉上一部《太空牛仔》（2000）。片中四个老头倔强到宇宙，因为在东木的字典里，永远没有“迟暮”。

他讲了一个人生中最感人的故事

东木导演曾说：“我总是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很多时候，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收山了。但我总是为弗兰克·卡普拉、比利·怀尔德这样的导演感到遗憾，因为他们在60多岁时就退出了。为什么要这样？其实他们在六七十岁甚至更老的时候还可以做更伟大的工作。”

事实上，新世纪进入古稀之年的东木，才迎来创作上的巅峰。《神秘河》（2003）、《百万美元宝贝》（2004）、《父辈的旗帜》（2006）、《硫磺岛来信》（2006）、《换子疑云》（2008）、《老爷车》（2008）、《成事在人》（2009）……老爷子开挂一般，年年都是奥斯卡种子选手，连不怎么待见好莱坞的法国《电影手册》，都始终对伊斯特伍德青眼有加。

东木和希拉里·斯万克合作的《百万美元宝贝》拿下四项奥斯卡大奖

而近年来，他执导的《胡佛》（2011）、《泽西男孩》（2014）、《美国狙击手》（2014）、《萨利机长》（2016），包括即将在中国上映的这部《骡子》，都在水准之上，对于感兴趣的题材，他从未停止涉猎。

东木谈到《不可饶恕》的成功时曾说：“当我读完故事就知道，那个项目是一个转折点，我相信直觉，所以把‘车’开到了最大档。现在大多数人都把直觉理智化了，但我想说，当你有感觉的时候，就必须去做。”

他还说：“我从来没想过我做的任何东西会走红。当你完成一部电影的时候，虽然看着不错，但你又觉得，‘哦，没人会想看这个’……我其实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想看萨利，但我不在乎，我在做，就这样。”

在这个人人疲于奔命的时代，不少人都会疑惑：一个年近90岁的老人为何还让自己这样高强度运转？他为什么不退休？

“很多人退休后，就会寿终正寝。这种情况男性比女性更普遍。因为女性通常对家庭事务很感兴趣，男性则不然。”东木笑言。

一方面希望靠工作保持活力，更重要的是，他说童年见过“努力生存下去的人”。回想起那个人生中最感人的故事之一，老爷子哽咽了。

在他5岁时，有个人站在家门前对他妈妈说：“夫人，后院有一堆木头，我可以帮您劈吗？”妈妈对那个人说：“我们没有钱。”对方回答：“我不要钱，一个三明治就够了。”那时东木的父亲为了找到一份加油站的工作，带着全家搬到500英里外的地方，要跟现有的一切生活状态告别，因为那是唯一能养家的机会。

“所以一想到现在那些只会抱怨的混蛋，这件事就会在我心头反复。”他说。“我见过有人过得很糟糕，没有社保，没有福利。来我家的那个人只想要个三明治而已。他是一个努力生存下去的人，那时的人就是那样。”

《老爷车》剧照

伊斯特伍德曾说，当前这一代是“娘娘腔的一代”，大家都在打嘴仗，没人想干实事。

“每个人都如履薄冰。比如我们看到人们总是指责种族主义者等等，但我长大那会儿，一些事儿并不叫种族歧视。我做《老爷车》时，甚至同事都说，‘这是个很好的剧本，但在政治上是不正确的’。我说，‘很好，我今晚读一下’。第二天早上，我把剧本扔在他桌子上说，‘马上开拍’！”

在“老牛仔”的概念里，现在人遇事，似乎都习惯在心中做权衡。但在他看来，如果有人欺负你，即使那个家伙年纪更大，可以摆布你，你至少会因为行动上的反击受到尊重，那么你就是与众不同的。

“小东木”和老爸拍写真

“小东木”斯科特·伊斯特伍德这样评价“老东木”：“我父亲绝对是个老派。他以诚实的态度抚养我——准时上班，准时到场，努力工作。”他的电影从不拖期，工作效率是出了名地高，拍摄一个镜头通常不超过两次，剧组每个人都可以在晚饭前回家，并且越是个人冒险尝试的影片，越是要把成本降到最低……

在《骡子》洛杉矶首映礼上，女儿艾莉森甚至说：“他是一台机器，我想他的后脑勺上有一个机器人芯片。他不是人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也导演了两部电影，最后一部差点要了我的命。”

《不输岁月》MV

《骡子》有一首片尾曲叫《不输岁月》（Don't Let the Old Man In），谈到灵感来源时，歌手托比·基思透露来自与伊斯特伍德的一次对话。

“他告诉我，自己正在筹拍新电影，下周一就是他88岁的生日了，然而庆生的方式却是新电影《骡子》的开拍。”

很多人问东木老爷子是如何保持活力的，他说：“我从朋友那儿听过一句老话，人们问他，‘为什么你在这个年龄看起来这么好’？他说，‘因为我从来不让那个老人进来’，所以这取决于你的内心，你觉得自己有多年轻就有多年轻。”

有一个记者不甘心，追问：“你真的从来没让那个老人进来过？甚至没听到他半夜敲门？”

“偶尔吧，比如起床时背部出现个小毛病，然后觉得有点难受，但你把它抖掉，然后走开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