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影-豆瓣8.2,获奥斯卡最佳动画纪录外语片仨提名,这部创新的小众佳片周末值得看-【版权申明:本文为@影吹斯汀 独家原创稿,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形式抄袭or转载,违者必究!】
2022年第94届奥斯卡于日前公布了提名名单。
其中收获最佳国际影片、最佳动画长片、最佳纪录长片三项提名肯定的丹麦动画纪录片《逃亡》,堪称动画奖和纪录片奖的热门种子选手。(奥斯卡提名名单详见:混战中带着意外!2022奥斯卡提名揭晓,小李子无缘影帝,日本预定最佳国际影片)
这部小众的丹麦动画电影,在强势进军奥斯卡之前,已在颁奖季多个专业奖项上有所斩获。除了荣膺2021圣丹斯电影节世界纪录片单元最佳影片,也在顶尖级的国际动画评奖节——法国昂西国际动画电影节上,获得了最佳长片动画。
两个“最佳”,分别肯定了《逃亡》在纪录片、动画片两个看似不搭边领域上的成就。
《逃亡》获得的部分纪录片、动画片奖项
当你以为难民、同性恋题材已被电影开采殆尽,多是政治正确的陈词滥调时;
当你以为虚拟又放飞的动画,无法与以真实为第一纲领的纪录片相结合时;
这部丹麦电影,以别出心裁的方式与角度,跃过窠臼,带给我们强烈震动,展现了创作的更多可能性。
首先需要明确的,《逃亡》是一部以动画手法拍摄的纪录片。片中的主人公及故事,皆来源于真实生活。
为了保护受访者的隐私(阿明、他的家人不方便出镜),也出于一手影像资料的匮乏,《逃亡》化局限为创造力,采用了动画与纪录片相结合的拍摄方式。
一方面,影片用放飞想象力和感受力的动画形式,来呈现男主百分百的真实经历,加强了情绪感和戏剧张力;
另一方面,纪录片的实质和穿插在动画中的真实影像资料,又在时刻提醒观众这些都是实打实发生过的。
矛盾碰撞之中,给观众带来了一种少见的观影体验。
影片的主人公——受访者阿明(Amin),是一位从阿富汗逃难到丹麦的难民,影片由他的自述展开。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触目惊心、令人心碎的“难民逃亡细节”。
以偷渡方式为例,阿明一家只能先从阿富汗中转到给他们旅游签证的俄罗斯。90年代的俄罗斯刚刚经历政治解体,社会不稳、民生不济。除了艰难谋生、攒钱继续逃难,他们还要时刻躲避贪腐警察的搜刮和威胁,毫无尊严和安全可言。
那时的难民们大多都通过非法的人口贩卖进入欧洲国家。这种方式不仅收费高昂、成功率不定,危险指数也像是在赌命。他的两个姐姐,就曾与60多人挤在货运船密不透风的集装箱里,差点憋死,落下了一生的心理阴影。
这样残酷的情节,直到现在还在热搜新闻里发生着。也很容易勾起观众的共鸣感。
通过灰扑扑的色块与表现主义式的简笔抽象画,这些真实的苦难经历,以一种超现实的笔触,被渲染出了足够有感染力的恐惧氛围。
短粗、凌乱的人像线条,抹平了精雕细刻的表情和姿态,把他们剥离成没有具体面孔的生命体。难民们的“非人”状态,被赤裸传达。
动画抽象、想象力放飞的风格,并没有削弱内容上的纪实力量。相反,以阿明口述为基底的画面,在动画形式的主导下,凸显了不少真人难以演绎的生动细节,也烘托了氛围,带来意想不到的沉浸感和戏剧性,让逃亡经历渗透出噩梦般的黑暗感。
用动画释放感染力之余,电影也会有意识地穿插实景历史资料(如90年代的俄罗斯社会、爱沙尼亚的看管生活都是实拍新闻片段),为阿明的自述补充年代背景信息。
另一方面,它们也像一个个突然跳出来的感叹号,对着观众再次强调“这些都是真的!”,加深纪录片的震撼实感。
除了逃难经历的悲惨感和残酷性,主人公阿明自身的复杂性,也是《逃亡》矛盾戏剧冲突的重要来源。
除了难民,阿明还是一名同性恋,更是拥有博士学位、如今生活安定无忧的知识分子。苦命的流亡者、不合群的同性恋、受人敬仰的学者...这些既边缘、又主流的身份,在他身上汇集。不幸与幸运,时刻拉扯着他自己的内心。
极端的不幸是他难民的命运。从父亲被抓、战火降临家乡开始,他就失去了普通男孩该有的正常生活,取而代之的,是为了如何活下去而挣扎。
他随家人一路逃亡,从阿富汗中转俄罗斯莫斯科,好不容易进入爱沙尼亚却被强制遣返,一切几乎白费。最后哥哥集全家之力,才保他一人抵达丹麦重新生活。
与此同时,少时就饱尝流亡苦难的阿明,也是一个纤细敏感,聪慧勤奋的人。
真实生活中,他只花6个月,就在学校学会了丹麦语。结束流亡后,在异国他乡生活学习的阿明,也凭借自己的努力,拿到博士学位,过上了正常安稳的生活。“知识改变命运”的奇迹,就真实发生在这个“不配读书,只配活着”的难民身上。
他的逃亡史,是不幸中的大幸,也形成了带有戏剧性的反差,具有天然的故事吸引力。
或许是因为自小性取向的“不合群”与不安定的成长环境,也或许是出于他的学者素养,阿明的回忆里既有细腻的观察和情感流露,也不乏抽离的反思和自我剖析。
因此,《逃亡》在苦难叙事之余,也有真切的情感浓度,和思辨性的表达深度。
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阿明曾目睹贪腐警察强奸难民少女。因后悔未曾返回制止,多年过后,阿明仍感觉女孩那惊恐的双眼,正死死望向他。
偷渡时,他亲历同行难民嫌弃体力跟不上的老人拖累速度,怂恿人贩子“一枪把她解决”。
当他们在破船上以为获救时,游轮上的欧洲游客却跟在动物园看猴子一样对着难民拍照。与其他难民以为得救的欢欣不同,阿明从始至终,只感受到“尴尬和羞愧”。
随后迎来的,果然是大船发出的遣返声明,拒绝人道主义的援助和收留。冷酷和虚伪带来的伤害,又以另一种形态,留在他的心里。
在大量不义的“观看”与羞辱的“被看”之外,阿明也意识到,自己在多年的逃亡和成长过程中,已沦为老练的说谎者。
进入丹麦国境后,他不得不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世,对移民官谎称家人全部身亡,才侥幸不被遣返回国。在严苛的难民政策下,阿明无奈化身不可信的叙事者。
他需要不断编造经历、丰富细节、流下泪水,以应对难民署的定期谈话,以及新认识的人和新加入的团体。
这种“逼良为娼”的扭曲,无疑是对虚伪现实的一记深刻嘲讽。
谎言是阿明难民身份最关键的保障之一,但同时,也成为了他道德和精神上最大的怀疑和不安。
谎言给说谎者带来的伤害非常隐蔽,又极具普遍性。他的前男友就曾利用这一点威胁他,阿明也承认,“逃亡对人产生的不可磨灭的影响,会让你在任何关系中无法相信别人”。
同性恋的身份则加剧了他的压抑和疏离。
小时候的他,尽管能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如迷恋健美的动作明星尚格·云顿本人,而非他的武艺),但还是对外界通行的“男孩模式”深以为然,不敢面对自身的情感萌动,甚至以为喜欢男生是病,需要吃药治疗。
长大后的他,则惦念为他牺牲无数、对他寄予厚望的家人,自愿隐藏身份。好在家人早已知晓,以绝对的支持,给了他做自己的勇气。
但说谎的经历,还是塑造了阿明回避型的行为方式,并持续地影响着他当下的生活。现在的他,虽安居丹麦、有爱人相伴,但面对即将到来的婚姻(更亲密的关系,生活的新状态),却陷入犹豫退缩。
因此,阿明选择自述往日流亡经历的行为,不光是对往昔事实的追溯与苦难的再度演绎,也是对他当下“恐婚症”的心理治疗。
鼓起勇气回忆、叙述那段最黑暗的经历(同意将之拍成一部纪录片),或许便是“医治自我”的方式。
影片最终也给了观众一个温暖的出口。
之前大篇幅的灰暗动画搭配着阿明围绕逃亡展开的自述,都指向他头脑里盘旋不散的噩梦。
而结尾,聆听恋人闲谈、安然呆在花草丛远眺湖畔的实景镜头,就以一种相对静态的方式,表明阿明在叙述之后,获得疗愈、解开心结的松弛状态。
虚与实的转换,是阿明内心的映照。也让观众和他一起,在残酷过后,依然怀抱向往美好的纯真信心。
用动画和影像资料大张旗鼓再造回忆,不动声色地返归真实,展现了这部小众佳片的艺术创造力。并在细腻、真切的情感与深沉的勇气中,让经历过绝望过往或现实的人们,感受到温暖。
(文/mo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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