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影-阿加莎的IP,还有多少部可以毁?-
2月19日,“春节档”后首部公映的外语片如约而至。改编自悬疑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著作,新版电影《尼罗河上的惨案》同时集结了盖尔·加朵等一线明星和凭借多部热播英剧美剧成名的新星小花艾玛·麦基、萝丝·莱斯利。
可惜,坐拥IP电影天时地利的《尼罗河上的惨案》还是悄无声息地扑了。豆瓣开分6.1,并且仍有回落趋势,听取骂声一片。全球累计票房约为7580万美元,中国上映首日票房仅2450万元。要知道,盖尔·加朵的上一部全球上映的“大片”《神奇女侠1984》,仅仅用了两天就票房过亿。
那么,这部具有先天优势的、一刀未剪的,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进口“大片”为什么会扑街?终其原因,还是形式大于内容,导致“轻视”造成“反噬”。
跳脱的叙事,悬疑片的逻辑灾难
一直以来,悬疑片都因为缜密的逻辑和“烧脑”的推理过程吸引着观众。在众多作品中,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就以缜密的逻辑和注重细节的推理过程吸引了一个世纪的厚爱。无论是《无人生还》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谣隐喻和“完美犯罪”,还是《控方证人》中字字缜密的当庭对质和极限反转,都令人印象深刻。
而与这两部作品不同,《尼罗河上的惨案》与《东方快车谋杀案》则有一定相似之处。两部作品的凶杀案都发生在封闭的、正在运行的交通工具上,同孤岛和法庭相比,更加具有运动性以及时间压迫感以及变化的“未知之恐惧”。所以相比于其他类型电影,节奏对于“动态”的悬疑片来说更为重要。
但很显然,肯导的新版《尼罗河上的惨案》的叙事,难以望及阿婆的原著的项背。1978年版本开篇迅速进入“邮轮谋杀疑案”的正题,而这版在“上船”之前穿插了太多赘余的前情提要,电影,几乎一半的篇幅之后,才真正进入“凶杀案”的正题。
试想本部电影是一部改编之作,也就意味着,可能大部分的观众都已经提前知道了“凶手是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观众走进电影院就是为了看导演怎么用新瓶装老酒,用剑走偏锋的方式讲一个并不陌生的故事。
本片依然选用了大篇幅的平行蒙太奇进行多条线索的推进,只可惜相比于《东方快车谋杀案》中的惊艳,本片的平行剪辑则是“混乱”。整部电影过多的篇幅在“铺陈”,保留的叙事和情节过多,与推理相关的伏笔基础显眼,闲笔过多,使得“烧脑”的浓度被冲淡到近乎于零,本格推理的经典之作,沦为了一场“就这”?的浅尝辄止,一个泛泛而谈的逻辑空壳。
说回“运动”,影片也过度放大了“运动”的形式,使得观众难以和相应的场景实现情景的交融。刚刚习惯了神秘的金字塔和拉美西斯二世爱与权力的悲剧,瞬间又登上了复古色彩全无的游艇开狂欢的party,好不容易通过历史隐喻和封闭空间塑造出的悬疑氛围,就在出其不意的剪辑中被消耗殆尽。
角色说服力差,犯罪片的人设灾难
年轻貌美的富商琳内特悲剧的“导火索”。在原著中,正是因为琳内特一家的精明狡诈,导致琳内特处处树敌又树大招风,叠加了感情与各方面社会因素,才惹上了杀身之祸。但是在本片中,盖尔·加朵饰演的琳内特单纯善良,很难让人觉得凶手有合理的犯罪动机。再加之电影对于社会背景的交代并不多,很容易有“为了悬疑而悬疑”,“为了犯罪而犯罪”的既视感。
除了琳内特外,侦探波洛形象的再塑造也谈不上成功。影片直接将侦探从“旁观者”(代替观众的“眼睛”)升格为了“主角”。在影片的开始为波洛加了大篇幅的个人经历,在影片中又为波洛添加了感情戏。但只可惜,直到最后我们也没有看到波洛“胡子”的由来对于电影来说有什么价值。
如果只是为了让观众更多地看到“侦探”在推理小说中的意义——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演绎归纳,有着最智慧的大脑却毫无灵魂的“工具人”,那大可学习《神探夏洛克》超越时代局限,通过硬核的断案或者其他角色从侧面对于主角进行再塑造。凭空添加故事线乃至感情线,并不是一个高明且专业的“塑造人物”的方法,只会让人物显得更加苍白。
除了主要人物外,这版《尼罗河上的惨案》也大篇幅删减了原著的人物和情节,只留下了最核心的和“凶杀”相关的人物,但这也导致了阿婆原著中最核心的时代背景的厚重感被大幅削弱,而人物的“缩圈”又导致了推理和悬疑氛围的薄弱。
再加之电影对于叙事节奏的把握失败——前半段过于赘余冗长的铺陈,导致本应紧张刺激的悬疑电影使人昏昏欲睡,再加之近年来好莱坞商业电影无止尽的“叠buff”以及白左观点渗透,《尼罗河上的惨案》从一场叠加着时代痼疾,可以遍尝人间冷暖的逻辑盛宴,沦为了一次空有符号和美貌,又充斥着狗血情节的八卦谈资。
唯有风光和镜头语言,还有肯导那味
那么整部电影毫无可取之处吗?也并不是。首先,镜头语言以及调度仍然具有匠心,可以看出肯尼思·布拉纳高级感的审美和“鬼才”的逻辑依然没有消失殆尽。《灰姑娘》时期带有哥特和黑色幽默色彩的幻影依然可以在这版《尼罗河的惨案》中寻觅到。
在肯导具有设计感或者反常感的镜头中,尼罗河里原始的物竞天择正在上演;尼罗河上人性悲欢和欲望使动的暗潮也在涌动。一个迅速的,自水面向上,自船底向船内的摇镜头足够眩晕,但也有一种可以扭曲时空的野性张力。
农耕文明的、神秘,带有原始的cult色彩的尼罗河流域可以和具有现代审美的伦敦过渡叠加,尽显对殖民时代道貌岸然的嘲讽。对称的大景别和浓烈的色彩中,一幅别有风味的异国景观画卷徐徐展开,对于备受疫情困扰而无法展开远途旅行的人来说,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一部“好”的作品显然不能“徒有其表”。再加之,如果没有阿加莎·克里斯蒂优秀文本的支撑,新版《尼罗河上的惨案》恐怕只会更加平庸。纵观近一个世纪对于阿加莎蓝本的再创作,任何的“优秀”或者精彩也都仅仅是“忠于原著”的“再现”,都是因为阿加莎的故事好看,与视听语言或舞台语言的二创无关或甚少关联。而迈出了舒适区或者颠覆式的改编,却很大程度上化为了“魔改”或者“毁经典”。
《东方快车谋杀案》和《尼罗河上的惨案》之后,《阳光下的罪恶》据说也即将被提上“翻新”的时间表,在“悬疑片热”尚未消失殆尽之前,继续“荼毒”阿加莎或是其他悬疑经典,只会继续。
所以,“悬疑”并不是掩盖平庸的万金油,“推理”也不能成为“遇事不决”的“量子力学”,没有真正考究的故事、硬核的逻辑和科学的叙事节奏,再好的IP也会落入尘埃,真正的“灾难”不在尼罗河上,而在电影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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