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影-看她被虐杀,真的爽吗?-又拍砸了。
自从2018年重启版
[月光光心慌慌]
获得巨大成功之后,一系列黄金时代的砍杀片
(Slasher Flim,也被称为肢解电影、血腥电影)
被排上重启序列。
刚在网飞上线不久的
2022版[德州电锯杀人狂]
是其中之一。
新版[德电]口碑欠佳,豆瓣5.1,IMDb,5.0
剧情直接延续最经典第一部,
第一代“最后女孩”莎莉
回归,继续和
皮脸
(Leatherface)
“相爱相杀”。
噱头给足。
但烂得也毫不意外。
全片看过之后,唯一的记忆点大概只剩下那一场
狂躁巴士杀戮秀
。
有趣的东西有,但不多,比如新世代们面对上世纪老牌杀手,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开始直播。
让人怀疑,老牌杀手仍能在今天大杀四方,是否和新世代更低的危机意识有关?
不过,这种古怪的幽默感和可能的趣味性总是稍纵即逝,在本片没能延续下去。
这只能是一部网飞大数据算法下的撒血浆无脑爽片。
血浆撒得标准到毫无新意,莎莉回归噱头多过内容,剧本潦草到像AI写作完成。
更重要的,它没能革新砍杀片
对女性角色的“男凝”塑造
。
不看也罢。不看毫无损失。
几个年轻人驾车去荒漠中的德州,途中一个诡异自残的搭车人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不久后,他们进入了一幢大屋,这里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氛围,当这群年轻人不知所措时,电锯声骤然而起.......
希区柯克式的悬疑、诡异冷血的陈设布置、真实阴森的谋杀场景、不可思议的摄影机调度,以及令人心悸的同期声。
1974年,导演
托比·霍珀
将一切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道动魄惊心的砍杀大餐。
而最重要的。
和[月光光心慌慌]迈克尔、[猛鬼街]弗莱迪齐名。
[德州电锯杀人狂]的皮脸形象之成功,也让它成为影史最成功的砍杀片系列之一。
奇妙的是,皮脸以白面人皮脸和挥舞的隆隆电锯的凶恶形象而闻名。
但他一定也是影史上“最具脆弱感”的恶魔之一。
皮脸对来自远方的外来入侵者的第一感受是害怕的。
当年托比·霍珀选择了冰岛演员贡纳·汉森来饰演皮脸,汉森在出演前,先去一所特殊学校,观摩和学习了智力障碍者会如何移动和说话。
这也有了皮脸在凶猛的电锯暴力以外会给出的最接近人类的反应。
电影中有一幕,当他先快速处理掉了闯入屋中的两个年轻男女,后又一锤子砸死了前来寻找男女的第三人后。
皮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银幕上的他扭动着肥胖的、笨拙的身躯,喉咙里发出“呜呜呼呼”的低吼,他跳到窗口,努力寻找着更多的可能的入侵者。
他的焦躁不安、悲伤害怕和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心理脆弱,在捂着脸舔牙齿的一幕中到达了高潮。
所以有人说,托比·霍珀甚至是以一种悲悯的情怀在描写恶魔的。
皮脸,某种程度上是70年代的弗兰肯斯坦,残暴混合着天真,让人恨之牙痒之外多了些同情。
而相比他的“脆弱”,皮脸处理女人的手法,却是全然屠宰场式的。
确切的说,在电影里,不论男女,所有外来者对皮脸而言都不过“肉团”而已。
失落的小镇,过时的屠夫家族设定,让皮脸一家人砍人如砍肉,在他们那里,并没有道德可言。
可即使如此。
即使在三男两女的主角团,死亡比率大致相等的剥削电影中,最终给观众造成巨大心理压力的,还是来自对女性角色的暴戾行为。
一个证明是——
本片中的三个男性角色都是一刀致命、快速而沉默的被杀害。
而两个女性角色,一个被缓慢的残忍虐杀,通过挂在肉钩的方式——通过对肉钩和脚下血盆的特写镜头。
曾有女性评论家在70年代将其一幕称为
“在所有商业发行电影中最残酷的银幕女性死亡”
。
另一个女性角色,也就是女主角莎莉,负责在电影最后半个小时被皮脸追杀、被绑架、被恐吓、被割血
(给骷髅爷爷——男性父权家长食用,而来自幕后的剥削情形则是,这一幕是演员真的被割血)
。
以及制造永无止境的、绝望至极的长达电影四分之一长度的尖叫声。
有意思的是,饰演莎莉的演员玛丽莲·伯恩斯也因这一角色,获得了“尖叫女王”的“美誉”。
甚至在恐怖片界,有专门的“尖叫女王”评选,来赞美女性角色受剥削之程度和尖叫表现力。
无怪乎连导演汤姆·霍兰德都忍不住在1985年的[天师斗僵尸]中吐槽砍杀片:
“他们现在只想看神经病,戴着面具追杀处女!”
“处女”后文再说。
而有统计显示,在砍杀片中,女性受害者处于恐惧状态的时间一般是
男性的5倍
。
并且她们的惨死往往伴随着被追逐、被拖曳的哀嚎和尖叫。
将赤裸和暴力混合在女性肉体之中,在缓慢而事无巨细的虐杀过程,电影完成了对女性的剥削。
[德电]几乎是此数据的完美例证。
更以负面的作用影响了之后数十年甚至一个时代剥削片的拍摄与流行。
强大而“脆弱”的恶魔皮脸成了银幕另类“偶像”,源自他短暂的出场得到了细腻甚至是优美的刻画。
可你要问女性角色呢?她们在乎什么?拥有怎样的性格?
在粗暴和功能性的展示后,观众对莎莉的印象最终无非停留在了超能叫的“尖叫女王”和最终幸存的“最后女孩”罢了。
你问肉钩上的女孩?大家对她的印象,那可能是漂亮的裸背。
[德电]系列有“厌女”的内里基因。
部分源自皮脸的真实原型——美国50年代人皮爱好者艾德·盖恩。
著名的连环杀手艾德在犯案数量上比不了其他名人杀手,但他作案手法是其中令人格外毛骨悚然的一个。
艾德不是德州杀手,而是威斯康辛州人,从小与母亲和哥哥相依为命。
艾德从小和母亲发展出了一种畸形的依恋关系,并一直被母亲灌输一种观念:
性是邪恶的,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女人都是妓女。
在艾德的世界,没有同龄朋友,更没有喜爱的异性
(可能有过,但也被母子关系打败了)
,只有母亲是绝对的中心。
人到中年,艾德仍是乖乖听话的“妈宝男”。
一直到他39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艾德内心深处的扭曲因子终于被点燃。
他先是将母亲的尸体保留在家中,随后开始为了满足对女人的欲望而去盗墓。
他后来承认至少杀害了2人,并盗墓了9具女尸,并将其肢解、剥皮,并缝制成各类人皮脸、人皮碗、人皮灯具和人皮服。
[德电]里的盗墓案和人皮灯具
他会穿上这些人皮女装,假装自己是自己的母亲,游荡在月光下的农场附近。
说到这里,恐怖片影迷应该对他的银幕形象并不陌生。
除了[德电]系列皮脸。
[惊魂记]
里的“恋母”杀手诺曼、和
[沉默的羔羊]
的反派水牛比尔,原型都来自艾德·盖恩。
[沉默的羔羊]另说,[德电]几乎可看作是[惊魂记]同个故事的另一种打开形式。
一般认为,希区柯克的[惊魂记]挖掘了蛰伏于浴室的恐怖,带领恐怖片“走入了新世纪”。
他的浴室谋杀一场戏被反复描摹、重演,取得了巨大的声望和影响力。
从六、七十年代的意大利铅黄电影。
到八十年代的美国杀人狂砍杀片。
都从浴室谋杀一幕取得灵感,将对女性的暴力虐杀变成一种“恐怖片卖点”和“银幕奇观”。
在其中,女性角色常被贬低以“引诱者”形象出现。
一如[惊魂记]里投宿旅馆的女主,因为引起了诺曼被压抑的性欲,随后被嫉妒的“母亲”
(诺曼扮演的母亲)
谋杀。
而从[德电]到[月光光心慌慌],再到[13号星期五]和[猛鬼街],与幸存的“最后女孩”相对的——
总是因为欲望而被“惩罚”的女性配角们。
迈克尔初登场,杀害了刚和男友亲热完、赤裸着身体的姐姐;
随后,当他15年后回归、大开杀戒之时,乍看的挑选受害对象都是随机而毫无缘由的。
但那些女性角色却常常是与男友在双人运动完之后,随即被杀害。
所以[惊声尖叫]里才会吐槽道:
恐怖片生存法则第一条——绝不做·爱,做·爱必死。
除了视觉上的考量,这类设定也是公开的“性惩戒”:
女人,因拥抱欲望而被谋杀;男人
(常常是杀人狂)
,因为“被引诱”而谋杀。
于是,但凡幸存者女孩,也有其幸存的固定范式。
当她的姐妹们因“放浪形骸”遇害时,她们往往靠着“洁身自好”和“传统本分”笑到最后。
无论[13号星期五]的爱丽丝,或[月光光心慌慌]的劳瑞,禁欲的、中性的
(更偏男性气质的)
更容易存活。
但她们的短暂存活,也不意味着对怪物的最终胜利。
比如第一部活下来的爱丽丝,在第二部一开场就被杀害。
重启版[德电]打上了第一代“最后女孩”莎莉回归的标签,你以为“最后女孩”化身“复仇女王”归来?
实则只是纯纯工具人。
[德电]注定成不了[异形]那样的“大女主”恐怖片。
重启版[德电]有迷惑人的“假象”:
比如时隔半世纪,老牌电锯杀手和“最后女孩”的再对决;
比如,这一部剧情有对皮脸和其“母亲”关系的描绘,让人想及艾德·盖恩的恋母情结。
皮脸回归的新皮来自死去的母亲
50年后,在皮脸隐身50年后,他的故事已经成了一种近乎都市传说般的“德州传奇”。
一群年轻的“网红”vlogger驾车来到荒芜偏远的小镇,打算在这里开一间餐厅,开展返乡新事业。
没成想,他们闯入的“荒屋”,还住着杀人狂皮脸和他的母亲。
年轻人的闯入让年老的母亲犯病,死在了开往医院的路上,这也唤醒了沉睡的皮脸和他的电锯,让他再次大开杀戒。
50年来一直在追杀皮脸的莎莉,收到了求救信息,也来到了小镇,意图复仇。
但莎莉的出场实在是傻透了。
她将求救的重启版新女主锁在了车间,自己一把长枪闯入巢穴,对着皮脸,先来了一把子泪眼无语凝噎的怀旧三连: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记得杀了我的朋友吗?说出我的名字。”
瞬间让人误以为打开了某三流爱情片?
那问完了你倒是开枪啊。就不。非要等到之后不得以的赤身肉搏战,两下又被皮脸虐杀了。
请问,莎莉这样的回归又有何意义?
谁想看“傻白甜”时隔50年还是“傻白甜”?
以多年复仇者之姿登场,以傻得冒泡的白发阿嬷再次被残杀结束,重启版,你可真会气人啊。
而本片对皮脸和其母亲关系的描画,也只是浅尝辄止,引出了之后皮脸的苏醒与暴走。
并没有在真实原型基础上,有任何更深入的挖掘和讨论。
希区柯克拍[惊魂记],停留在了诺曼因为恋母而假扮作母亲杀死其他
(引发性欲的)
女人。
没有再问一层,母亲为何极度“厌女”?
原型故事可能提供一种思路。
艾德·盖恩并非没有父亲,但父亲是个酒鬼,对两个孩子从未有过合格的家庭教育。
母亲奥古丝塔,则是个虔诚而狂热的天主教徒,在以生育为目的的性生活之外,她一生憎恶并抗拒性。
她接受了男权社会的一整套PUA理论:性是邪恶的,性欢愉对女人来说是罪恶,所有追求欢愉的女人都是恶魔的工具。
然后又原封不动用同一套理论PUA自己的儿子。
为了“保护”儿子,她拒绝儿子有任何异性接触,在艾德8岁时,就举家搬到平原镇农场,与世隔绝,让艾德错过了社会化的过程。
艾德恋母,又憎恶母亲。
母亲厌女,又艳羡其他女人。
母子关系在整个畸形纠缠的过程中,走到母亲去世,艾德发病。
复盘幕后故事,即使艾德并没有皮脸那冷酷的电锯作武器。
但男权社会PUA女性—母亲制造恶魔—杀人狂猎杀女性的恶性循环,显然更让人直冒冷汗。
可惜,[德电]继续了杀戮剥削和女性剥削之路。
继续在血浆上飙量,在感官上加码。
可今天是2022年了,砍杀片过时40年了。
什么极端场面还没见过的当下,又还有多少人会从虐杀
(主要是女性)
与血浆中找乐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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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