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阳《风起陇西》上演三国无间道,“壁”又破了？

导演路阳竟然拍剧了！就是这部刚刚开播的《风起陇西》。

该剧改编自马伯庸成名小说，陈坤、白宇领衔主演，用谍战视角打开三国故事，讲述历史“缝隙”中的小人物故事，被网友戏称为“三国版无间道”。

《风起陇西》目前已播出6集，在剧本和改编方面的反馈有好有坏。好评认为以谍战解读三国角度新颖，负评则表示在历史厚重感和现代改编之间没找到平衡点，观剧门槛过高。

与此同时，剧集精致的服化道和考究的摄影构图却获得了多数观众的认可，“电影质感扑面而来”。

原著作者马伯庸也发文力挺：“拍出了我心目中那种肃杀、压迫而略带忧郁的谍战气质。”

电影导演“跨界”拍剧的风气由来已久。近期就有王小帅执导的首部剧集《八角亭谜雾》，王家卫执导的首部剧集《繁花》等等。

有人成功，有人折戟，电影导演试水剧集成败几何？电影与电视的界限是否依旧泾渭分明？ 

电影导演“跨界”拍剧不是新鲜事，其中更不乏名导的身影。

早在1984年，刚拍摄完处女作《黄土地》的陈凯歌就曾执导电视剧《强行起飞》，并获得飞天奖。此后，他便“重回”影坛，仅在世纪之交执导了一部颇具争议的《吕布与貂蝉》。

《吕布与貂蝉》

近年来，他曾以监制身份参与网剧《民初奇人传》和《青春创世纪》的创作，号称带来电影顶配团队加盟，口碑却都未能令人满意。

去年的女性群像剧《北辙南辕》则是冯小刚时隔25年重新执导电视剧。

90年代初，他导演的《北京人在纽约》《一地鸡毛》曾备受好评，此后便转战大银幕，拍起贺岁喜剧。

此番时隔多年的回归，锋芒不见，《北辙南辕》口碑遭遇滑铁卢，被批评剧情悬浮，不接地气。

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王小帅的荧屏“转身”同样不算顺利。

他执导的首部网剧《八角亭谜雾》乍看上去是他擅长的现实主义家庭题材，采用熟悉的制作班底，还请来了段奕宏、郝蕾、祖峰等组成一流阵容。

然而，作为“迷雾剧场”第二季的开篇之作，剧集重家庭，轻悬疑的特点以及王小帅强烈的个人风格，与观众的观剧期待不符，评分仅有5.6分。

对比之下，最早从电影转战电视圈的李少红和胡玫似乎是反例。

两人的早期电影作品都曾获得业内认可，但真正成名要数投身小荧屏之后，如李少红的代表作《橘子红了》《大明宫词》，胡玫的《雍正王朝》《汉武大帝》等。

最近几年，两位导演都有大银幕新作问世，如《妈阁是座城》《进京城》，口碑票房均不够出挑。由此证明，从荧屏回归银幕也并非易事。

电影与剧集之间的壁垒是否果真如此厚重，亦不尽然。

管虎就是有名的电影电视均能兼顾的多面手。他以电影起家，但凭借《黑洞》《冬至》《活着，真好》等一系列高质量电视剧打响名号，之后又回归大银幕，接连拍出《厨子戏子痞子》《老炮儿》《八佰》等卖座之作。

另一边，管虎也没放弃剧集领域的耕耘。早在2017年，他就以一部大IP改编的《鬼吹灯之黄皮子坟》试水网剧，其后以制片人和监制的身份与导演费振翔合作打造了《怒晴湘西》《龙岭迷窟》《古董局中局2》等口碑作品。

管虎曾这样形容：“电视剧与电影对我而言，有点像生活中的吃饭和品红酒。电影，有点儿品味红酒的那股劲儿，但是饭你还得吃。”

陈正道也同样称得上电影、电视双管齐下。在电影方面，他的“大师”系列在悬疑类型片中独树一帜，几部青春爱情小品《重返20岁》《盛夏未来》也口碑不俗。

2018年，他拍摄的首部网剧《结爱·千岁大人的初恋》就在众多偶像剧中令人眼前一亮，之后的女性悬疑剧《摩天大楼》，都市爱情剧《爱很美味》更是评分一部高过一部。

还有不少新人导演也是影剧通吃的多面手。例如，从剪辑师转行导演的许宏宇，在《喜欢·你》之后转而拍摄剧集《穿越火线》，评分达到7.9分。柯汶利也在处女作《误杀》之后，执导了网剧《唐人街探案》。

很多熟谙工业流程，擅长类型片拍摄的香港导演也曾是网剧青睐的对象。如游达志的《三国机密之潜龙在渊》；叶伟民的《原生之罪》，查传谊的《传闻中的陈芊芊》等等。

随着网剧的制作水平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电影公司、导演、演员相继入局，电影与剧集之间的壁垒已被逐渐打破。

曾几何时，电影与电视之间还有一条清晰的“鄙视链”。第五代导演中“最早吃螃蟹”的李少红，初拍电视剧时就曾面对批评之声：“同学都批判我，说我堕落了。”

坊间也一直流传着90年代末张艺谋对章子怡的忠告：“别为了钱去拍电视剧。”

然而，随着网络视频平台的崛起和网剧精品化、规范化发展，电影人对待剧集的态度早已变得越来越包容和开放。

去年的平遥国际电影展还专门组织了名为“从电影到超级剧集”的学术论坛。李少红从自身经验出发，提出电影和电视打通的尝试是有益处的，二者在技术手段和叙事手法上可以互相影响。

导演贾樟柯也公开表示，剧集的崛起是电影新生态发展必须面临的现象，“剧集有点像长篇小说，提供了电影视听语言大篇幅讲述故事的容量。这方面我们认为是电影未来的可能性。”

路阳同样在采访中谈到了类似的体验，一开始《风起陇西》计划拍成电影，但需要取舍很多线索、人物和信息，非常可惜，所以最终选择以电视剧的形式。

“二十四集的体量，人物的选择、他们的困顿、他们的冲突，都在里面了。”

他同时坦言，电影和电视剧在创作和制作上都有诸多不同：电影更注重声画手段，剧集更看重表演和台词；从叙事逻辑上说，剧有足够的体量和时空，能展现更多人物细节，电影则更精炼、更浓缩。

这些差异之处都决定着，无论经验多丰富的电影导演在拍摄剧集时都不能直接照搬，而需要灵活变通。这也是很多成功电影导演在小荧屏“水土不服”的原因。

随着电影人和电影团队的入场，很多剧集在宣传的过程中都会标榜所谓“电影感”，但“电影感”不等同于“高质量”，也有不少作品片面追求画面和服化道的精美，忽略了故事的打磨和观众的观剧需求。

拍出高分剧集《穿越火线》的许宏宇就曾直言，一开始也在想怎么用电影的方式来做剧，后来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但也不能像普通电视剧一样去做，而是要在电视剧的规则里，将自己擅长的故事和画面表达与电视剧的观众文化做重新的结合。

电影与电视，只是形式不同，没有优劣之分，也并非泾渭分明。

就像编剧董润年在论坛上总结的那样：“两边反复横跳其实是好事，电影和剧集在剧作上没有那么大的差别。真诚、创新，表达人的真实情感，与时代情感共通，就能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