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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大鹏会成为今年电影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来源:网络   发布时间:2024-11-24   浏览次数:155

大鹏,董事《屌丝男士》,《煎饼侠》和《缝纫机乐队》。

如果说这三部作品让大鹏成为了大众印象中“糟糕”的商业片导演,那么他的新片《吉祥如意》完全可以让他一战成名,有追求地进入导演行列。

看完《吉祥如意》,我只想喊:牛X, 大鹏!请原谅我的无话可说。

去看电影之前我没有做任何准备。

我不知道《吉祥如意》以前是《吉祥》。这部48分钟的短片之前获得了第55届金马奖最佳创意短片,我不知道它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放映。

甚至在进电影院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一部合家欢的春节档电影,以至于在电影开场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望着大屏幕上凝重而阴郁的画面,怀疑自己走错了电影院。

这一切只是为了说明《吉祥如意》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这个《吉祥如意》。

这部电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是剧《吉祥》,很像纪录片,第二部是纪录片《如意》,很像剧。

一、 《吉祥》

2017年,春节前夕,柞树村, 集安, 吉林大雪纷飞

一个老头沿着墙根溜达,嘟囔着:武文香贵,武文香贵,一两四五…

一开始我也没看懂。这是什么?什么是“武文桂香”?这一块不是《吉祥如意》吗?

然后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类似纪录片的采访镜头,一个叫“二嫂”的女人开始讲述老人的故事。

这种虚构与现实交织,以至于无法判断是纪录片还是话剧。它也出现在贾樟柯《二十四城记》。

他把专业演员和非专业演员混在一起,制作了一部模拟纪录片。

这种做法让小说无限接近现实,甚至可以创造出“另一种现实”。

大鹏还在《吉祥》中创造了“另一种真理”。

在二嫂等人的叙述中,我们终于了解了整个故事和这部电影的背景。

老人在村头溜达,过完年王吉祥,就六十二岁了。

大概在九年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从此神志不清,只有几岁的智商。

在他生病之前,他是油田保卫科的科长,他的妻子是医院的医生,他们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王丽丽,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还有他口中的“文武香贵”

是他兄弟姐妹的名字:大哥王吉文,二哥王吉武,妹妹王吉香,弟弟王吉贵。一二四五,则是他们的年龄排序。

王吉祥是老三,可他从来不提自己。

没生病那会儿,他对家里的贡献最大,因为他多少有点能力,又异常顾家。

只要兄弟姐妹有困难,他都尽全力帮忙,去他家一趟,常常是成堆的东西往出搬。

当时只有他二哥是农村户口,家里条件不太行。王吉祥费了好大功夫,把二哥家两个闺女转成了城市户口。

前后没让二哥二嫂出一分钱,一分力。

但得了病后,老婆跟他离了婚,最宠爱的女儿也被王吉祥发起疯来的样子吓到,在法庭上讲了不利于他的话,使他净身出户了。

于是,二哥二嫂就照顾着王吉祥和老母亲。

影片中那个年轻女孩王丽丽是王吉祥的闺女,她已经有十年没有回过家看过父亲和姥姥了。

这次回来,父亲已经不认得她了。

大年三十那晚,几个兄弟姐妹凑到一起,开始讨论起王吉祥的赡养问题,说着说着吵了起来,甚至还差一点干架。

这个场景,简直就是中国传统大家庭的标准速写。

有唱黑脸的,有唱白脸的,有试图主持公道的……总之场面常常是一阵混乱。

《吉祥如意》中混乱的原因,是二哥对长时间照顾王吉祥心里并不舒服。

虽然其他人出钱了,但他觉得自己受的委屈最大。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王丽丽突然情绪崩溃。

她对着二叔磕起了头,一边磕一边说:“我对不起您二叔,对不起……”

看电影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出来王丽丽的整体气质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后来我才知道,王丽丽这个角色是演员刘陆扮演的。

其他人都是真实的,片中9成演员都是大鹏的亲戚,妹妹王吉香是他的母亲,王吉祥是他三舅。

刘陆用表演的方式“生活”在这个家庭之中,剧情与纪录的界限被打破,两种形式融合在了一起,拓宽了“电影”的概念。

二、《如意》

正当我跟着银幕上的王丽丽一起流泪得不能自已时,镜头突然往后,一张大银幕赫然出现在银幕之上。

我简直无法描述这个镜头给我的震撼有多大。

那一刻情绪分为两种,一种是庆幸还好这“只是电影”,第二种是惊讶于大鹏居然能够大胆到在上映的电影上采取这种“片中片”的自反形式。

第一种情绪很快消散,被更加强烈的第二种情绪所替代。

这种在一部电影之中,同时建构和解构展现电影自反性的作品,完全可以说是处于电影研究的前沿。

在2019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就出现过“片中片”的集中式爆发——

昆汀·塔伦蒂诺《好莱坞往事》、佩德罗·阿莫多瓦的《痛苦与荣耀》,以及尼古拉斯·贝多斯的《好梦一日游》。

这三部电影,完全把电影拍摄过程暴露在大银幕上,打破之前电影的封闭性,将电影的“虚构性”在银幕上解剖,从而造成另一种“真实”。

《吉祥如意》在我看来,更贴近《痛苦与荣耀》。

阿莫多瓦在片中,将片场的童年叙事与片外的老年叙事平行展开,流动其中的情绪剪辑将两条线合并,融会贯通,从而在主题上和形式上升华影片。

《吉祥》片段的直接照搬,并加以《如意》的解构,其中联结的,同样是大鹏的情绪。

我们在后者中看见了前者的整个制作过程。

《吉祥》讲故事,《如意》负责解答。

在自述中,大鹏早在2016年就已经构思出了《吉祥如意》的整个结构,包括这种片中片的形式,这比上面三部影片都要早得多。

当时他是想拍摄自己的姥姥,想知道姥姥在过年这一天是怎么生活的,早上起来做什么,是和往常一样,还是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会不会有老朋友来串门?

总之,电影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剧本,而是完全靠天意。

当然,这不代表大鹏想拍一部纪录片,不是的,他想要的是剧情片。

一开始,他请刘陆来演,是想让她演自己,一个外出北漂的游子归家的过程。

设置成女性的原因,就是想让两个女性之间通过交往产生碰撞和共鸣,从而倾听两位女性的对话。

但等到了现场,大鹏发现,姥姥突然病重离世,他疯了的三舅则像极了一位毫无矫揉造作的诗人。

于是,刘陆就成了三舅十年未归家的女儿刘丽丽,《姥姥》就成了《吉祥》。

王吉祥和母亲最亲,母亲去哪他就去哪,在疯了之后尤其如此。

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念叨“明早找妈”“明早找妈”。

在大鹏姥姥去世的那天早晨,家里乱成一锅粥。

亲人、摄制组,小小的房间仿佛要被挤炸。

这时,一位女性突然崩溃大哭,哽咽着说:“三叔哭了,三叔哭了……”

这个智商只有几岁小孩的六十岁老人,这个总是粘着自己的老母亲的老人,他站在门外,眼眶里全是泪水。

在《如意》的摄影机镜头中,一次真实的眼泪被记录了下来。

这对一部电影来说,是极其珍贵的,珍贵中也带着残忍。

波兰著名导演基耶夫斯洛夫斯基一开始是一位纪录片导演,他在拍摄《初恋》时,跟随着一对年轻夫妇,从怀孕、婚礼,再到分娩。

结尾处,年轻的父亲抱着孩子哭泣,于是,这种未经他人允许便探究其隐私的行为便显得下流淫秽起来。

基耶夫洛夫斯基称之为“真实眼泪之可怖”。

他说:“并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被描述,这就是纪录片最大的问题。”

但在《如意》中,三叔的泪水在摄影机面前是如此地无限接近于最大的真实。因为他很可能意识不到摄影机的存在,他在因为他挚爱的母亲的离世而落泪。

这种泪水不是虚伪做作的,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真情流露的,是无关摄影机的。

而这对于摄影机前拍摄的人,以及本片的导演大鹏来说,则是一个伦理上极大的考验。

因为死去的是他深爱的姥姥,他却必须完成一部电影,必须隔着一层镜头去审视自己至亲的死亡。或许只有通过这部电影,才能真正踏出这片情感的巨大沼泽。

如果说基耶斯洛夫斯基觉得自己“没有权利拍摄这种真实可怖的泪水”,那么大鹏把自己的隐私和痛苦暴露在镜头之上的这种行为,则是需要经受巨大痛苦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剪《吉祥如意》剪了整整四年的原因,也是他得抑郁症的原因。

没有任何一个导演,一个人,能够在这种巨大的分裂当中自处。

于是,这就使得他必须采取两种视角,一种是身处其中的私人视角,一种是超脱的外在审视视角。

只有这种分裂的、自反的结构,这种结构之后的解构,才能把这部影片,这个导演,推向极致。

三、《吉祥如意》

把《吉祥》和《如意》两个部分联系起来看时,王丽丽的饰演者刘陆非常引人注目。

在第一部分的“伪记录”中,她努力入戏,却依旧有着明显的表演痕迹。

在第二部分的“真记录”中,刘陆却无法出戏。

面对原型人物王丽丽,她一次又一次表达着不满:“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十年不回来啊?”

此时,真实和虚构的界限被打破,演员向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发问,而角色原型却一时梗塞,没有回答。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构,什么是电影,什么是人类?

在大年三十的饭桌上(我们已经很难把这称为是一场“戏),刘陆崩溃了,中途逃开了镜头,躲到小房子里流着眼泪抽烟。

王丽丽则在她一旁仿若局外人一样滑动着手机。

这像极了影片的观众:

我们对自己亲身经历的时间置若罔闻,迫切想要抽身其外,但却对他人的生活无法抽离,裹身其中。

有意思的是,在《吉祥》和《如意》两部分中间,大鹏插入了《吉祥》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展映之后的片段。

那个时候,刘陆正坐在座位上观看电影。

此时,费里尼《访谈录》的影子又笼罩在了《吉祥如意》之上。

《访谈录》中,费里尼让《甜蜜的生活》中的主角齐聚一堂,观看当年的影片。

电影中,当时的演员看着银幕上正在表演的自己。

这一刻,演员看着自己曾经的模样,自己当时的一切都留在了银幕之上,且永远不会变老。现实中,刘陆会不可避免地老去,并逐渐遗忘这段经历。至少是从当时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但在“此时此刻”,演员的生命和她所扮演的人物的生命合为了一体。

演员的生命和电影记录相互融合,这种融合是一种真正的电影事件。

此时我们已经无法区分现实与虚构,感知与想象,这波“虎”操作真猛!

《吉祥如意》以一段家庭录像收尾,这是大鹏用手持DV在2008年所记录的春节影像。

镜头中,王吉祥在吃饺子,姥姥穿着大红毛衣,她推开门,展示出她很喜欢的门后的那张门贴——“吉祥如意”。

很多人说,《吉祥如意》像《摄影机不要停》,像《纽约提喻法》。

其实挺好笑的,谈什么像不像,优秀的电影总是相似的。

《吉祥如意》中有《痛苦与荣耀》、《访谈录》、《灾难艺术家》、《摄影机不要停》、《幸福的拉扎罗》、《纽约提喻法》等很多影片的影子。

但《吉祥如意》就是《吉祥如意》。

这部电影充满了一种宿命感,当我们看着大鹏在姥姥葬礼上跪拜的人群中,磕着头向前时,就应该意识到这部电影所达成的巨大的成就。

它不仅是一部关于“电影”的电影,一部关于中国式传统大家族的风俗画,还是一部扭结着传统与现代的珍贵影像。

当一位有钱有名,生活在北京,穿着加拿大鹅的演员和导演跪在地上,重复着中国千百年来的传统葬礼时,一种奇异感充溢的整个屏幕,而汹涌而来的,则是那股最最传统的,对于长辈,对于家族的情感。

题材类型的新颖,也让大鹏也成了今年电影圈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吉祥如意》是一部被电影之神眷顾的作品,仅凭这一部电影,大鹏就已经可以说,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导演。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童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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