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影-别因为是黑白电影,错过了今年最好的韩国片-一周前,第42届韩国电影青龙奖落下了帷幕,韩国导演李濬益的《兹山鱼谱》爆冷一举搬走了五项大奖。这位韩国导演虽然比不上奉俊昊、金基德、李怆东这些一线导演著名,但他的一些作品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比如《素媛》,比如《思悼》。
不少人叹息,这本该是一部让中国人来拍的电影,因为影片的主人公丁若铨的遭遇与我们的苏东坡太像了,而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一部优秀如此的讲述苏轼的电影。
《兹山鱼谱》是一部黑白电影,但这却不是导演故弄玄虚,实实是由于经费有限。可也正是这样黑白的色彩,给电影营造了一种水墨山水的写意画风,清晰的线条勾勒,透着寄情山水的离世之味。
故事的时代背景是1802年的朝鲜,天主教传入,正祖去世,纯祖继位,贞纯皇后垂帘听政,发起了大肆镇压天主教众的“辛酉迫害”事件。
主人公丁若铨,正是在当时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丁家三兄弟”的长兄,因该事件受迫害的核心人物。
片头以很快的速度推进交代了这个政治事件的情节,丁若铨虽在这次事件中幸免遇害,但也被孤身流放到一座偏远的小岛,黑山岛。
黑山岛虽然环境恶劣、生活清苦,但远离动荡的朝廷反而给了丁若铨喘息的机会,更得庆幸的是,在这个人们以捕鱼为生的小岛上,丁若铨得以接触认识了各种各样不同的鱼类。
海洋鱼类的形态各异以及烹制后的鲜香美味,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也让他从被流放的颓废消沉中振作起来,并用余生著得了韩国第一部鱼类百科全书,《兹山鱼谱》。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苏东坡的故事。900多年前,北宋的苏轼也自“乌台诗案”起,一生数次被贬,在晚年时候还被送到边远荒凉的海南岛。然而,苏东坡在落魄的时候仍然以其放荡不羁的性格苦中作乐,同样研究出了诸多美妙食谱传世后人。
虽然相隔七百余年,丁若铨和苏东坡却都是一类人,身负经纬之才,虽处困境而不颓,天生的乐观豁达以及儒家传统思想的浸淫,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活出了不一样的天地。
然而,《兹山鱼谱》却不是一部只以丁若铨为主角的电影,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部双主角的电影。丁若铨和昌大,两个不一样的人物,有着自己不同的际遇和理想,书写着不一样的人生。
影片用这样两个人物的际遇对比,暗喻着出世和入世的人生哲学。
丁若铨俨然是成功的出世者,他被流放后早已无心官场,沉迷于学问研究,相比于对帝王将相的驭民之术,他更愿意转投对自然科学的钻研。君为轻,民为贵,而相比于自然的无限发展,政权和统治都显得渺小。
所以,丁若铨自认和弟弟不同。同样是流放,胞弟丁若镛依然心系于世,丁若镛一生著作无数,但最为著名的《经世遗表》和《牧民心书》,无不都关乎国家治理和政权统治。相比于丁若铨的出世,丁若镛却始终在世。
渔民昌大是电影的另一个主角,虽是渔民,但他醉心于读书,却苦于无人指导,以及他贱民的身份而于官场无缘。
昌大和丁若铨的相遇,是极好的结合。熟识海洋各种生物的昌大是丁若铨鱼类研究的导师,而学富五车的丁若铨则作为昌大学习上的老师,给了昌大莫大的帮助。
昌大信奉儒家思想,所以他一开始对因信奉天主教而被流放的丁若铨并不感冒。昌大相信人生的正途就是科举做官,然后造福于民,所以他虽然囿于身份的限制没有科举的机会,但他从未放弃准备。
昌大追求入世,他向往着丁若镛在《牧民心术》中所勾勒的那个世界,丁若铨通过教育成就了昌大,昌大的才华引起了常年因庶出而抛弃自己的父亲的关注而重新续上这段血缘,也让昌大得以通过科举而一窥官场上他所向往的那个世界。
初衷的不同,世界观的不同,让我们一早就知道,丁若铨与昌大,他们亦师亦友的亲密关系,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丁若铨的世界是伟大的,他追求融会贯通,追求无差异的信仰,更追求没有阶级和统治的世界大同。在他的心中,朱子学说和天主教义是无差别的,择两者之优而成自己的人生观是他的目的。
没有两班和贱民,没有嫡子和庶子,没有主人和奴隶,也不需要君王的世道。这是丁若铨所希冀的世界,没有压迫和统治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观,是渔民昌大所无法理解的,他更无法理解老师用余生心力去书写这样一部无实际意义的记载的含义,他只是想要脱离这终日和鱼虾为伴的苦日子,在那个梦寐以求的世界里谋得一席之地。
当然,昌大的败阵而归,并不能证明入世的错误,也许只是他的格格不入,与生不逢时。
然而,在这场出世和入世故事中,其实也探讨着知识的创造和权力的施予究竟孰轻孰重,这显然并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更充满着辩证的哲思。
《兹山鱼谱》无疑是部好电影,虽然这个故事让我想到苏东坡,但这部电影更让我想到了《大明劫》。同样是部双主角的电影,一个在朝,一个在野,都为民谋利,同样也有着不一样的悲喜结局。
似乎,在朝着总是悲剧,在野者总能留下不朽之作,这样的结局,并不算结论,只是对清净之地的追求和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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