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合天宜还能 " 扬名立万 " 吗？

豆瓣评分 7.5、累计票房破 8 亿元，《扬名立万》成为近期院线黑马，令万合天宜重回大众视野。

许多观众惊喜地发现，原来那个做《万万没想到》《报告老板！》的公司没倒闭，刘循子墨、张本煜、柯达、小爱这帮老伙计仍在一起工作，还拍出了一部相当不错的电影。

曾几何时，万合天宜是一个可以跟开心麻花相提并论的喜剧厂牌。

然而，在转型电影的过程中，开心麻花凭借《夏洛特烦恼》一战成名；《万万没想到》大电影却惨遭滑铁卢，导致万合天宜一蹶不振，直至今年的《扬名立万》才重获市场认可。

与开心麻花高歌猛进的发展历程相比，万合天宜的爆红、沉寂、复兴，正和了叫兽易小星对这个四个字的阐释：万物要符合自然规律，任何事物、组织、人都会有一个兴衰期。

喜剧的诞生

2003 年，中央戏剧学院教师田有良、北大中文系毕业后做出版的遇凯、经营建筑公司的张晨聚在一起，成立了开心麻花的前身——北京自由元素影视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怀揣喜剧梦想的三个年轻人，在北京话剧圈集结了一支 "80 后 " 团队，开始创作公司第一部作品《想吃麻花现给你拧》。

不幸的是，这个初创团队出师不利，项目因非典被迫搁浅。好不容易等到非典过去，他们直接在中央戏剧学院租了一个千人剧场，一口气预定了 40 场演出。

这无疑是个 " 又傻又大胆 " 操作。结果就是，由于剧场位置交通不便，外加新团没有名气，《想吃麻花现给你拧》首轮 40 场演出全赔了，最惨的一场只卖出 7 张票。

吸取教训后，他们将第二轮演出换到了地理位置优越的海淀剧场。不过，这次依然是千人剧场。" 固执 " 的张晨坚信，大剧场能够容纳更多观众，有利于快速建立口碑。

这一次，张晨赌对了。《想吃麻花现给你拧》，爆了。

首部作品的成功，为开心麻花找到了自己的第一批受众。随着口碑的扩散，开心麻花后续作品接连受到欢迎，这个厂牌在话剧圈算是立住了。

2010 年，前媒体人刘洪涛入职开心麻花，成为第 22 位员工，担任总经理。开心麻花自此走上了职业经理人管理、规模化运作的道路，在全国各地展开常态化演出。

此外，开心麻花还设立了演员表演培训班，开启艺人经纪业务；组建 " 艺术决策委员会 "，把控项目质量，保证内容产品可被规模化复制。

机会常常留给有准备的人。在某次央视举办的比赛中，卖力展示自己的开心麻花团队，得到了央视几位领导的赏识。

2012 年，沈腾、艾伦带着开心麻花原创小品《今天的幸福》亮相央视春晚，迅速扩大了知名度。得益于此前规模化的运作，开心麻花的市占率在春晚后节节攀升，一跃成为商业话剧领域的行业龙头。

开心麻花因春晚被全国人民熟知时，万合天宜才刚刚成立。

万合天宜的灵魂人物 " 叫兽易小星 "，是一名成长于土豆网时期的视频播客。通过制作 " 叫兽系列 " 恶搞视频，易小星成为土豆网顶流播客，一年的广告收入有五六十万，还积累了一批狂热粉丝。

2010 年，易小星辞职前往北京。2012 年，易小星和土豆网前销售部总经理范钧、广告制片部总监柏忠春，共同成立了北京万合天宜影视文化有限公司。

万合天宜赶上了移动互联网转型的风口。

数据显示，2012 年中国移动互联网活跃用户达到 2.45 亿人，其中视频类应用人均日使用时长与前一年相比增长 259％，用户开始习惯在移动设备上观看视频。但互联网上的优质内容还不够丰富。

2012 年 3 月 12 日，优酷与土豆网合并为优酷土豆集团。易小星在一个短片节上遇到了时任优酷土豆副总裁卢梵溪。卢梵溪透露，优酷正在为自制网络迷你剧项目甄选合作团队。

交流下来，卢梵溪与易小星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做一部 " 豆瓣高评分的喜剧 "。2013 年 8 月 6 日，易小星导演、至尊玉编剧的《万万没想到》第一季在优酷首播，一炮而红。

这部单集时长 5 分钟共 15 集的网剧，点击量超 10 亿次，豆瓣评分高达 8.3，成为 "2013 年第一神剧 "。同年底，刘循子墨导演的《万万》姊妹篇《报告老板！》也大获成功。

万合天宜一时间风头无两。到第二季时，《万万没想到》就可以通过广告盈利。打通网生内容变现模式的万合天宜，在 2015 年获得红杉中国数千万元人民币 A 轮融资。

在资本的推动下，万合天宜开始密集推出新 IP。仅 2015 年就上线了《名侦探狄仁杰》《大侠黄飞鸿》等六个新项目。

不过，这些内容的点击量远不及《万万没想到》。而随着创意的枯竭，《万万没想到》的口碑也出现下滑，第二季、第三季的豆瓣评分分别为 7.9、6.9。

万合天宜核心成员的脑海里因此充满了危机意识。很快，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危机。

第一部电影

或许是做喜剧的人心里都有一个电影梦。万合天宜成立那年，开心麻花注册了一家影业公司。

2012 年底，徐峥首次自编、自导、自演的《泰囧》拿下近 13 亿票房，坚定了张晨和刘洪涛做喜剧电影的念头。

在 2013 年公司年会上，刘洪涛对营销团队、创作团队和公司长期的合作伙伴说：" 麻花 2013 年一定会做出一部喜剧电影。这和开心麻花 2013 年的贺岁大戏一样，是开心麻花 2013 年最重要的工作。"

电影开发成本巨大。好在公司于 2013 年获得了中国文化产业投资基金的融资，顺利进入剧本创作阶段。

开心麻花原本计划将《乌龙山伯爵》改编成电影，但没有过审。耽搁一年后，公司决定先把故事内核更温暖、适合全年龄层观众的《夏洛特烦恼》开发出来。

从结果来看，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2015 年国庆档，制作成本仅 2100 万元的《夏洛特烦恼》，击败同档期更具卖相的《港囧》《九层妖塔》《解救吾先生》，最终拿下 14.44 亿元票房，还获得了不错的口碑，豆瓣评分 7.7。

这部电影开启了开心麻花的喜剧电影时代。

团队后续推出的《羞羞的铁拳》和《西虹市首富》分别拿下 22.13 亿元和 25.48 亿元票房。《驴得水》的票房虽然只有 1.73 亿元，但豆瓣评分高达 8.3，是开心麻花喜剧电影序列中口碑最好的作品。

巧合的是，万合天宜的第一部电影也是 2015 年上映的，但它没有《夏洛特烦恼》这么幸运。

万合天宜做《万万没想到》大电影是众望所归。项目立项之初，就引来韩寒、雷军和王思聪三位话题人物为其站台。导演易小星更是请到杨子姗、陈柏霖、马天宇等明星为电影增添星光。

该片上映之前，市场预期至少拿下 10 亿元票房。《万万没想到》的众多粉丝更是激动地在社交媒体发文称，要还万合天宜一张电影票。

可惜，相较于《夏洛特烦恼》这样的大众电影，《万万没想到》其实是一部圈层粉丝电影，受众本就有限。

万合天宜的段子在电影市场遭遇水土不服。2015 年底上映的《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更像是一部加长版网剧，而不是一部电影。最终该片仅收获 3.22 亿元票房，远低于预期，且口碑遭遇滑铁卢，豆瓣评分仅 5.6。

易小星因此深受打击，万合天宜自此由盛转衰。

市场上，视频平台的自制内容越来越多，投入越来越大，竞争越来越激烈。观众的注意力逐渐被转移。

随着《万万没想到》《报告老板！》系列网剧完结，万合天宜再无爆款。之前计划推出的电影版《报告老板！》，也惨遭资方撤资。

万合天宜如日中天之时，易小星曾向媒体表示：" 万合天宜 " 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万物要符合自然规律，任何事物、组织、人都会有一个兴衰期。《万万没想到》如果有一天不红了，就是我们被时代抛弃了。

2020 年 7 月，易小星在微博上宣布，自己已离开万合天宜。" 十二年前我没有想到能把万合天宜做那么大，做出那么多好作品，有那么多好兄弟。十二年后我同样没有想到，自己会签署离开万合天宜的文件。"

这个为中文互联网世界创造了无数热梗的喜剧厂牌，失去了灵魂人物，似乎要彻底沦为 " 时代的眼泪 "。

万物有兴衰

2021 年 11 月，《扬名立万》在冷档期横空出世，令万合天宜重回大众视野。

截至 12 月 16 日，影片上映 36 天累计收获 8.74 亿元票房，豆瓣评分 7.5，成为继 2018 年《无名之辈》后最成功的小成本喜剧黑马。

这是万合天宜推出的第二部电影，不仅被媒体视为公司的破冰之作，更被部分观众誉为难得的表达之作。

导演刘循子墨在豆瓣上写道：" 不求扬名立万，只求无愧于心 "。作为最早制作网生内容的一批人，刘循子墨、张本煜、柯达、小爱 …… 在沉寂多年后终于拍出了一部真正的电影。

值得一提的是，《扬名立万》没有抛弃万合天宜 " 真诚、不装 " 的草根精神。

虽然片中主人公是一帮 " 电影精英 "，但他们都正处于人生的至暗时刻，指望拍出一部厉害的电影，借此咸鱼翻身。这在某种程度上与戏外的刘循子墨等人形成了一种巧妙的互文。

这厢，《扬名立万》唤起了粉丝对万合天宜后续作品的期待；那厢，开心麻花的新片《超能一家人》官宣定档 2022 大年初一。

不过，明年春节档十分拥挤，目前已有 10 余部电影扎堆。《超能一家人》最终能否在春节档杀出重围充满不确定性。

开心麻花也面临着自我重复的困境。公司上一部主投主控电影还是 2018 年国庆档的《李茶的姑妈》，累计票房 6.04 亿元，不到《羞羞的铁拳》所获票房的 1/2。

该片的两大核心笑料，贫富错位与男女错位，在《西虹市首富》和《羞羞的铁拳》中都已经使用过。影片上映后口碑一泻千里，豆瓣评分仅 4.6。开心麻花也被大量观众批评用老梗、炒冷饭、不思进取、价值观落后。

将经过剧场检验的话剧搬上大银幕，本是开心麻花的 " 票房密码 "。《李茶的姑妈》失灵，意味着部分电影观众开始识别出开心麻花的套路，并且心生厌倦。

随着抖音、快手的崛起，短平快逗笑内容填满受众的碎片时间，纯粹的喜剧电影变得难以取悦观众。

万合天宜打磨多年交出的《扬名立万》，喜剧为表，悬疑为里，利用类型杂糅给观众带来了新的观影体验。而开心麻花的《超能一家人》质量如何还有待市场检验。

万合天宜和开心麻花打开了中国喜剧市场的大门。时移势易，市场上又出现了笑果文化、米未传媒、大碗娱乐等一批新兴喜剧厂牌。

时代的浪潮中，变的是玩家，不变的是 " 内容为王 "。希望未来能够看到越来越多优秀的喜剧作品。

作者｜李彤欣

编辑｜曾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