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影-法国人也拍了部《你好,李焕英》?-如果可以穿越回过去,见到还在童年时的父母亲,你会对他们说什么、做什么?
继《燃烧女子的肖像》在全球收获不俗口碑之后,法国导演瑟琳·席安玛再度推出新作《小妈妈》,并入围了今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同时,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也将瑟琳·席安玛选为焦点影人之一,《小妈妈》也在电影节上做了展映,引起抢票热潮。
不同于席安玛以往的作品,《小妈妈》一开头便抛出“奈莉的外婆逝世”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玛丽昂的离开让奈莉感到困惑,然而某一天,当她走到午后的树林中的一条小路时,她竟然悄悄地“穿越时空”,见到了8岁时的妈妈和年轻时的外婆……
不过,席安玛没有借外婆的死亡一味放大悲伤情绪,甚至也无意探讨死亡这类重大生命议题,反而是从孩童的角度出发,一点一点地剖析并消化这场离去是如何在一家人的心里留下情感空洞的。
她借奈莉和幼年的玛丽昂这两位小女孩的双眼,捕捉成人内心世界的温柔角落,并为遗憾与害怕蒙上了一层天真烂漫的光影。
观完全片才明白,所谓“穿越”不过是噱头,席安玛并没有过多着墨于奈莉的“穿越”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甚至也丝毫没有任何特效镜头展示这一过程。
《小妈妈》的内涵,仍然是她所拿手的细腻入微的情感世界的展现——如此静谧,林中树枝的窸窣,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小孩子间的低声呢喃……
它们就像是一堵墙的前后,是一体两面,分别伫立在那条林中小径的两端。
时间性的模糊,让影片消除了因不同的年代设置可能造成的“回溯感”,观众可以将最大的精力放在对空间及空间活动上。因此,与其称奈莉的行为是“穿越”,不如说是一种“平移”。
而观众可以从笔记本上的名字、小玛丽昂的衣着中得知,奈莉遇见的小女孩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而支撑这两个空间的,恰好是玛丽昂与奈莉、外婆与玛丽昂这两组母女关系——或许才是席安玛的表达的核心。
在席安玛自己执导的过往作品中,她极少探讨亲子之间的相处究竟如何形塑了彼此的性格。
就算在同样是儿童视角的《假小子》中,小女主洛尔的母亲试图引导扮成她穿上裙子,但最后又向女儿坦诚,自己不介意她假扮成男孩。
但《假小子》真正的落脚点,并不在母亲的观点对是否对洛尔真的造成了某种影响。
如《小妈妈》的海报,小玛丽昂与奈莉或紧密地拥抱,或一左一右地望向远方、面对观众,她们也构成了一对镜像(这两个角色的扮演者本身也是一对同卵双胞胎,也更加强化了这一观感)。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见到了八岁时的母亲时,奈莉反而迅速克服了震惊。
“树屋”可以看作是两个空间的之中的夹层,或者是第三空间。父亲对于这个小窝的茫然不知,使奈莉渐渐意识到,也许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小妈妈”,在“小妈妈”的生活空间里找到那些令自己的母亲不安的原因。
之后,小玛丽昂也来到了奈莉的家,甚至见到了奈莉的爸爸、自己未来的丈夫。至此,这种空间的双向交换也初步完成。
女性角色之间如蜻蜓点水般的情感互动,是席安玛电影最为核心的部分。
与那些苦大仇深的命题讨论、摄影机如同利刃,以至于情节怒目圆睁不同,席安玛往往会使女性角色们在同一景框中彼此平等地注视,消磨议题的尖锐感。
无论是早期《水仙花开》中青春期女孩的性别认同与爱情观建立,还是《假小子》中年轻的洛尔对自己身体的认知与控制,抑或是《女孩帮》里非裔女孩们迷茫的青春、与自我和他人如何相处……
席安玛对于这些女孩的关系的刻画是相当温柔和克制的——或许与导演本身为女性有关,但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对人物发自内心的尊重、设身处地的体察与略带悲悯的同理心,是不可能精准地传递出女性之间彼此注视和关怀的情态的。
如《水仙花开》里玛丽偷偷跟踪、偷看弗洛利亚纳与其他男子接触,《假小子》里丽莎亲吻上扮成男孩的洛尔……羞怯与暧昧在空气间浮动,镜头却毫无猎艳般的情色意味。
在《燃烧女子的肖像》中,这种“彼此注视”达到了另一高峰。“作画”这一行为本身就是画家与所画对象的相互注视、凝视和解读,从中又衍生出描摹与定义形象的“权力空间”之争。
回到《小妈妈》,最终,奈莉终于得知了那个不安的根源——外婆总是在不断地说,也许某一刻就是最后一天相见,不断地说她很快就会死——这无论是对于八岁的玛丽昂,还是对奈莉,都带来了严重的抛弃感。
小玛丽昂和奈莉在夜间的交谈,成为了全片的情感高潮——这也与影片开头,母女二人在夜间的对话形成了呼应。
影片最后,奈莉和母亲一起盘坐在地上,这里又出现了席安玛惯常用的平视对称镜头。奈莉直呼母亲的名字,母女紧紧相拥。
母亲或许已经知道,奈莉已经见过了8岁时的自己,从而洞察了自己恐惧与悲伤的根源,这段“奇遇”也让彼此更为亲近了。
我们的父母,他们也有脆弱的一面,但却从未、或从不敢在子女面前露怯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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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